第十一章
“不是的……”薄潯慌忙解釋道。
還沒說完,只見俞燼垂下頭,雙手攥成拳頭,肩膀小幅度顫抖著。
“抱歉,是我太沒分寸感了,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隱忍的聲音苦澀哽咽,已經有幾分哭腔,說完頭垂的更低,艱難的轉著輪椅,朝電梯門的方向緩緩挪動。
他愣在原地。
心跳聲無限放大,莫名有種難以言說的酸澀從心口猛然炸開。
見俞燼已經移動到電梯口,他一個健步沖上去,直接把腿橫在輪椅前,攔住了去路,“等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聽我解釋,我沒有不把你當朋友,就是……”
薄潯不知道怎麽解釋,急得抓肝撓肺。
“就是……”
“叮——”電梯到達的提示音響起。
“我知道你沒有不把我當朋友,是我自己容易多想。抱歉,沒控制好情緒,先走了,回見。”少年的語氣掩不住的失落,依舊彬彬有禮。
擦身而過的時候,薄潯感覺到俞燼的呼吸驟然加重了一下,像是在攝取什麽氣味。
輪椅的高度剛好到他的小腹。
微熱的呼吸氣流擦過潮濕貼身的布料。
俞燼的頭發很軟,擦過腰間的時候,頭皮一陣發麻。
恍惚中,他似乎看見蒼白//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鷙莫測的笑容。
不過一瞬,令人寒顫的笑容就被落寞的背影取代。
“俞——”回過神,電梯門早已閉合。
薄潯只好垂下頭作罷。
酸澀感。
這種心臟像是要脹開一樣的感覺太過陌生,他把關節掰的哢哢作響也無法緩解。
電話鈴聲響起,薄潯煩躁的接通。
“兒子你人呢?怎麽校門口沒見你人啊?不是說好晚上去月妹和她男友新開的店嘛,你在幹嘛?”
“來了來了,你爹這就下來。”他聽見謝哲的大嗓門,把手機從耳邊拿遠。
“蝸牛。”蔣翰的聲音也從電話另一頭響起。
薄潯:……
暮色漸濃,天空又一次飄起細雨,薄潯和謝哲蔣翰一起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來到市中心地下商場的小門面,是一家vr遊戲線下//體驗店。
店內沒什麽客人,短視頻的bgm聲很吵。
一進門,薄潯就朝著店內櫃台後的女生熱情的揮手,“月妹!我們來了!”
噪人的DJ舞曲和猴子笑戛然而止,櫃台後穿著粉藍色圍裙,一頭梨花燙畫著咬唇妝,十五六歲左右的小姑娘鉆了出來,胸前的工牌上寫著“李月月”三個字。
“上次你們說要玩的機子陳老板都給你們弄好了,在那邊。”她指了指一旁的懶人沙發和頭戴式遊戲機,還有十幾台比人還高的大型設備。
“居然真有人給對象喊老板。”謝哲每次聽見她說話都要吐槽一句。
“我們老家那邊都是給自家男人喊老板的。”李月月故意切換方言講了一句,隨即切回普通話,呆呆的笑道,“之前那次多虧你們幫陳老板,那群人再也沒來砸過店子。尤其是薄潯,打架又狠又準,當時記得挑染粉紫色頭發,打著唇釘耳釘,穿了個最時尚的九分褲,真的頭發越粉打人越狠。”
薄潯被點名,端可樂的手抖了一下。
蔣翰:“可不,那會兒薄潯有多威風,現在在高中就多乖。你是沒和我們一起上學,不然天天拽著你看薄潯問數學題時求爺爺告奶奶那樣。”
薄潯:……
“能不能別說了,我都從良多久了。”
李月月“噗嗤”一聲笑了。
謝哲忍笑忍的辛苦,“那個,你最多叫金盆洗手。從良指的是從風塵行業脫身——”
薄潯沒等他說完立馬會意,反手迅速捂住謝哲的嘴,低聲咆哮道,“能懂我意思就行。”
鬧騰了一會兒,幾個人的注意力還是被遊戲機吸引。這種大型vr設備對十幾歲的男生來說是致命的吸引,薄潯剛把頭戴式遊戲機扣在眼睛上,手機猝不及防響了。
他只好摘下遊戲機打開手機。
是個群裏發起的臨時對話框。
班主任的頭像。
“薄潯,3=1,快點,你在幹嘛?”
“等一下,班主任給我發消息了。”
薄潯說著點開了對話框。
消息其實是半個小時前的,地下商場信號差,導致他半個小時之後才收到。
第一條問,有沒有看見俞燼去哪兒了,在學校裏最後的監控畫面裏,只看見他上了電梯,但是遲遲找不到人,電話也無法接通。
第二條說,俞燼已經找到了。
“都周末了你怎麽還管老師的消息啊?你是真從良了?”謝哲焦急的按著遊戲手柄上的按鈕,踢了踢薄潯的腳。
蔣翰:“嚴肅點,那叫金盆洗手。”
薄潯拿起手機,朝著店外走向消防通道,看見信號好了一點,才給班主任回了過去,“秦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