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東西交出來

打聽小道消息, 厚九泓感覺自己還是很拿手的,大不了蹲別人房梁上偷聽,不行還有小弟, 再不行還有道上的消息……

但是病秧子這麽算計他, 分紅沒了!

使喚人不得給點工錢麽?就這點還不夠呢, 九爺的身價哪會這麽低,回頭還要好好盯著病秧子,給他多找幾個掙錢的門路, 這是他欠他的!

厚九泓沒有等第二天,轉身出了大理寺, 就開始幹活, 凡有所得,都好好記下來,找人送到朝慕雲手裏。

晚上朝慕雲刻意喝了藥, 第二日一早醒來,先看了厚九泓送來的消息。

本次案件從時間線不太好分析, 雙方交叉的圈子人很多,不怕篩選範圍大,就怕沒篩選到, 官場, 江湖,紛爭……市井街巷消息不少,看似關聯不多,配合皂吏們調查到的事, 有奇效。

朝慕雲看完所有消息及案件卷宗, 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 在紙上寫寫畫畫, 勾出關聯,理出嫌疑人思路,才換了衣服,去了掛白的江家。

大理寺立案,屍體並未發還家屬,但知道人死了,家中總得掛白,棺材備上,應對上門吊喪的賓朋,觸目皆是白色,孝子江項禹跪靈謝客,出嫁女江蓮在父親的棺材前哭的不能自已。

“逝者已矣,活人須得朝前看啊……”

“夫人節哀,莫要哭壞了身子,你婆母還在跟前呢,你爹在天上,想必也不放心。”

“長輩們說的對,蓮兒,莫要哭壞了身子,你是你父親的女兒,也是你女兒的母親,未來還長,總要一步步走過去的,易兒,來,給你嶽父上香。”

朝慕雲站在堂外,視野很清楚,現在哭的起不來身的是江蓮,旁邊好幾位相勸的夫人正在表達善意,最後一個說話的,應該是他的婆母俞氏,至於俞氏口中的易兒,便是江蓮的丈夫,俞氏的兒子,晉千易了。

晉千易往前上香,江蓮淚眼婆娑,看著丈夫背影。

江蓮時年三十八,保養的極好,若臉上不做表情,眼角連細紋都看不到,身材偏瘦,體態不說似少女,跟二十多歲的姑娘差不了太多,晉千易時年四十,蓄著須,看起來老成很多,他的面無表情,更像是自己要求的持正。

俞氏五十七,將近花甲的年紀,頭發卻白的不多,也是個會保養的女人,眼角紋路已不可遮,可她相貌很美,看得出來,年輕時必是絕色,即便老了,也有當年風華體態。

於死者而言,俞氏與晉千易都是姻親,要說發自肺腑的難過傷心,不太現實,做悲痛狀,說幾句懷念從前亡人多麽好的話,場面便能過得去,可死者一雙兒女,江項禹和江蓮,就有些意思了。

有人來祭,做為兒子的江項禹當然要哭,眼眶都是紅的,仿佛傷心欲絕。但真正痛哭的動作肌肉表達比較復雜,偽裝難度很大,就比如現在的江項禹,眉頭是下壓的,上唇是提升的,嘴部是咧開的,但眼睛緊閉的程度無法準確模仿,五官的動作幅度力度都不到位,尤其呼吸狀態,真正的哭泣,呼吸並不能均勻平緩,它會呈痙攣狀,頦肌作用關鍵……這些主要特征,江項禹臉上都沒有,所以,這個悲傷表達是謊言,父親的死,他並不是很傷心。

江蓮是真的在哭的,她哭泣的表情非常飽滿,很容易辨認,但這個哭泣裏,還有別的情緒表達,比如壓眉,瞳孔微微朝旁下側傾斜,比如雙眉向中間緊皺,形成縱向眉紋,額肌收束,上眼瞼皮膚對角線褶皺……

她對父親的死很傷心,但也有一些嫌棄,解脫,以及恐懼。

這很有意思,如果和父親感情不好,平時相處過程中有互相嫌棄,那得知對方去世會有解脫感,但這恐懼,從何而來?她為什麽害怕自己的父親,或者說,害怕父親的死?父親的死會對她帶來什麽?還是……

她做過什麽虧心事,害怕暴露?

思索間,有人拍了下他肩膀,他回頭,是厚九泓。

厚九泓指著從遠處行來,馬上要到靈堂的人:“那兩個婦人,看到沒有?年輕點的是晉薇,對,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晉千易的妹妹,俞氏的女兒,丈夫死了,現在是個寡婦,她扶著的那個,是她的婆母,齊氏,你應該知道是誰了?”

朝慕雲點頭,可太知道了。

就是他感覺不對勁的那份大理寺卷宗,死者史明智,年六十,於一個月前,花朝節當日過世,死法與江元冬一樣,都是小白船,白菊花,白巾覆面,飲毒而亡,這齊氏,便是史明智的發妻。

齊氏看年紀,應該和靈堂裏的俞氏差不多,但給人的印象就差多了,一樣的近花甲之年,俞氏尚能看出當年美人風華,齊氏頭發幾乎全白,臉上滿是皺紋,板著臉的樣子很有些兇相,並不易讓人親近。

攙著她的晉薇年紀和靈堂裏的江蓮相仿,身材也相似,同樣保養得宜,與江蓮不一樣的是,她相貌肖母,很有俞氏風韻,遂,她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