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昭帝對成王的“禁足”,便代表著他的偏心。

而成王利用謝家轉移了京中眾人的注意,他本人不能出門,王府裏其他人卻沒在禁足之列,渭陽郡主借著這個時機,倒是終於能夠摻和進父親的正事之中,和兄長們一起分到些事情。

成王讓她促成姬三郎和柳二娘的婚事,將姬家拉攏過來。

渭陽郡主自己有一個郡主府,偶爾便會在外住。

如今領了事做,住在外頭方便些,渭陽郡主便從成王府回到郡主府,神情裏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尋郎君見她數日來難得展顏,也為她高興,親手為她沏茶。

渭陽郡主坐在書案後,看著書案上展開的畫,想起這幾日京中關於尹明毓的紛擾,冷笑,“瞧,這便是區別,誰人敢對我置喙?”

尋郎君端茶過來,看了一眼畫,將茶放在她手邊,“郡主,喝茶。”

渭陽郡主端起茶,眼裏滿是意氣風發。

而謝家安靜的幾日,除了看陛下的態度,其實也是順勢瞧一瞧,有多少人對謝家有惡意。

朝堂上,兩面三刀的人有的是。

但為了尹明毓和尹家女的名聲,也不宜拖太久,是以謝家搜集完證據,便直接教人在朝上彈劾何家放利子錢,牟取暴利之外,害諸多百姓家破人亡。

諸多罪名,或大或小,且謝家指派的官員直接給何家蓋了“佞臣”之名,昭帝本就對兄弟鬩墻震怒,自己的親生子下不了狠心責罰,帶壞兒子的臣子自然不會姑息,是以當朝奪去了何司馬的官職,將其下獄。

而何司馬被彈劾的罪名中,很是有一部分來自於何夫人,何夫人自然也免不了牢獄之災。

當晚,何家夫妻倆便雙雙“畏罪自殺”死在了監牢裏。

何家本就是靠攀高結貴起家,並且憑借權貴繼續大肆斂財,除此之外,全無根基。

何司馬一出事,何家連帶何夫人的娘家,全都成了落水狗。

何家人想要向成王求救,但成王根本不理會他們,大義凜然地表明成王對何家所為毫不知情,對何家棄如敝履。

這是極無情的行為,但成王一貫如此,京中人竟是也毫無意外。

何家人只能又去求嫁到光祿寺卿家徐家的出嫁女,然而徐家避何家唯恐不及,若非徐寺卿不願背負無情無義之言名,徐夫人甚至想要休了何氏,當然不可能幫何家。

就連何氏本人,也恨不得離娘家遠遠的,以保全自己。

何家真真是求助無門,只能看著昔日門庭土崩瓦解,富貴煙消雲散。

謝家只是起了個頭罷了,但何家會瞬間傾倒,是因為成王的冷酷。

追隨這樣一個冷酷的人,看到了何家的下場,必然會有人物傷其類,謝家只是起了個頭罷了。

至於其他傳播流言之人,謝家的應對亦是如此簡單直接、光明正大。

霎時間,再無人敢在明面上議論謝家和尹明毓的是非。

到這時,謝夫人才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似的露面。

宴上無人提起“謝少夫人”,唯有尹明毓的嫡母韓氏,閑話家常似的說:“老夫人他們何時歸京?這眼瞅著就過年了,得一家團聚才是。”

謝夫人笑道:“景明在養傷,不好折騰,不過已經去信了,這幾日就回了。”

她笑容滿面,周遭人眼神交換,有些親近的人家,便出聲附和幾句。

謝夫人順勢便說幾件他們在莊子上的事兒,語氣親近道:“尹家教養好,二娘是個極孝順善良,有她在莊子上照料家裏老夫人和孩子,我和相爺再放心不過。”

韓氏仿佛她說得就是事實,面色不變,謙虛了幾句,轉而又說起謝家表姑娘來。

兩人一應一合,便將白知許要相看人家的消息放了出去。

謝家莊子——

極孝順善良的謝少夫人正在被謝老夫人訓斥。

她的身邊,是蔫頭耷腦的謝策。

他們面前的地上,一條小指粗細的小泥鰍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

謝策不知什麽時候藏了一條泥鰍帶回來,巴巴地送給謝老夫人。

他甫一掏出來,謝老夫人以為是蛇,嚇了一跳,緩過來才發現是一條死泥鰍。

姑太太擔心謝老夫人遷怒,早就帶白知許躲回了她們屋子。

而謝老夫人不舍得對疼愛的曾孫發火,氣得直敲拐杖,良久才吐出一句不輕不重的“頑劣”,隨即就將矛頭轉向了尹明毓。

是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尹明毓很無辜,垂著頭眼神示意謝欽為她說幾句話。

謝欽坐在椅子上,略顯無奈地看了她和謝策一眼,勸謝老夫人:“祖母,策兒年幼,不懂分辨,誤以為好才送給您,您莫生氣。”

謝策擡起頭,可憐巴巴地點頭。

謝老夫人瞧著他如此,心口堵得慌,再一瞧地上的泥鰍,嫌棄地擺手,“快些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