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處清幽竹林,一座樸素茅屋,映著黃澄澄的暖暉。

洛聞心此前從未見過這般景致,托腮坐在涼亭裏,覺得也別有雅趣。

——只是竹林裏頭的人便不太雅致了。

一黑一藍兩個身影交錯,刀光橫飛,所到之處,竹葉簌簌飄落。

練功時最忌諱喧嘩,洛聞心坐的遠遠的,也沒有說話,只時不時朝那兩人投去目光。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這兩人喂招。

兩人都使刀,按常理來說,刀比劍是多了幾分厚重,而少了幾分靈動。

可這兩人使的這套刀法,卻是剛猛中不失一股靈巧,尤其季晟,斷魂在他手裏,輕巧的仿佛小兒玩具,自如無比。

……而洛聞心卻是知道那把刀有多重的。

無數次,季晟要湊過來的時候,那個東西就硌在他腰間,又或者是大腿上。

洛聞心又拿不動它,只能靠季晟動動手指,把它拿開。

洛聞心坐在一旁,看了一陣,只覺眼花繚亂。

他見季晟出招快且猛,似乎招招直攻孟橋命脈,但又偏偏收了點力,不至於真的傷到他。

而孟橋勉力應對,雖然稍顯吃力,但也不甚狼狽。

這二人一來一回,洛聞心雖仍是不太懂,但也覺出這純粹的喂招,竟然也比上回季晟擊退那夥山匪來得有看頭。

不由暗忖:季晟說自己武功不差,大概也不是在說大話?

說不定季晟也是江湖中某個名號頗為響亮的刀客——一匹馬,兩把刀,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那種刀客?

是武俠裏最常見的那種大俠。

想到這種可能,洛聞心的心情卻是既高興,又微微有些惆悵起來。

就算讓外行來看,也能看出藍色身影明顯遜色於黑影幾分,一炷香下來,孟橋便累的滿頭大汗,拄著他那把晴月彎刀,癱著直喘氣。

男人走近一步,看他一眼,點評了他幾句,問,“今日晨練,忘了?”

孟橋臉色僵了一僵,“呃……”

昨晚他就宿在醉塗山,那兒是什麽地方?

總不能再如往日一般,雞還沒打鳴,就起來乒乒乓乓練功吧?

自然是沒練成的。

季晟微微頷首,“姑蘇雖好,練功也不可懈怠。”

主上語氣跟平時倒是別無二致,是冷淡中帶著幾分嚴厲,孟橋下意識應了句好,等男人走遠,才猛然想起——

清晨他去敲暖香閣的門,開門時,主上分明還是剛起身的模樣。

這樣說來,主上自己,不也未曾晨練?

當即是忐忑去了大半,疑惑又多幾分。

還未說話,遠遠的便聞見一股香氣,茅屋門被推開,一道人影走了出來,正是陸戚。

這茅屋便是陸戚坐落在姑蘇城郊的家。

原先他同叔父一家住,後來不再往來,便於此處安了家。

這地方偏遠且僻靜,鮮有人知,是個暫歇幾日的好去處。

陸戚端著一個飯盆出來,往石桌上一放,又向竹林那頭招招手:“吃飯了。”

孟橋方才還累得兩眼發直,臉色發白,聽了這話,又好似打了雞血,立刻精神百倍,擦了一把汗,就往廚房裏鉆,“我幫你端菜。”

三人同行了這麽久,洛聞心早便知道,季晟與孟橋二人都不擅廚藝。

若不是顧及著他,這主隨二人恐怕一路上都只會靠冷冰冰的硬饅頭充饑。

此時此刻,孟橋卻對吃飯如此積極——

洛聞心伸著腦袋,在後面瞧了一會兒,心想,那這飯該有多好吃呀?

他走了兩步,也準備跟上前去幫幫忙。

一則是真的好奇菜色,二則,是和這個叫做陸戚的白衣男子還不甚相熟。

但見對方年歲不大,應當是跟孟橋或季晟平輩的朋友,又是一個人獨居,自己第一次來人家中做客,總不好還當個嬌少爺,如往常一般飯來張口的。

結果剛往那邊走了兩步,就被一下摟住腰,帶到了人懷裏去。

洛聞心一下跌坐在男人大腿上,被壓著腰動彈不得,下一秒,後腰往下三寸的地方,就被捏了一下。

那地方的肉軟綿綿的,比他身上任何一處都還要軟——前不久才被季晟趁亂用手捏著玩過,上頭還留有幾個淺淺的指頭印。

洛聞心被捏的彈了一下,整個人都懵住了。

等意識到季晟做了什麽,臉便紅了。

耳根仿佛在滴血,洛聞心將聲音壓得小小的,做賊一般朝廚房裏頭投去視線,“你討厭!”

自昨晚過後,在洛聞心眼裏,季晟當然和以前不同了。

變得更討厭,更壞!

因為從來沒有人教過他,洛聞心便也不懂男子與男子間親密的界限在哪裏。

可從最初相遇時的畏懼,再一路朝夕相處至如今,洛聞心覺得自己其實也並不討厭季晟的親近,於是大多是時候,也肯乖乖的接受季晟親他摸他。

可這個人,總是愛得寸進尺的。昨晚是,現在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