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要不是此刻口中沒水,要不然孟橋必得嗆死不可。

他一張微黑的面皮漲得通紅,連帶著聲音也大了幾分,“當、當然不會!”

說完了又覺得哪裏不對,找補道:“他、他、他又不是我相好,我怎麽能隨便摸他腿?”

……似乎還是不太對。

咬牙道:“這種事情,總歸要我也願意,他也願意才行。”

“哦。”季晟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道,“所以是他不願意?”

孟橋:“……”

罷了。

孟橋深吸一口氣,面紅耳赤道:“主上恐怕是誤會了,我跟陸戚不是那種關系,再說了,摸……腿什麽的,也並非君子所為,我是不會幹這種事情的。”

最後,像是想到什麽,還重重強調:“……也尤為不齒!”

話音一落,山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季晟下頜緊緊繃著,冷冰冰的掃了孟橋一眼。

不過終究還是沒說什麽,提起刀自顧自走了。

孟橋留下來吹了許久的山風。

等涼涼的風將他發熱的腦袋吹的冷靜下來了一點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

孟橋的話,季晟並非完全沒有聽進去。

不過那些對於他而言有些難以思考。

孟橋說那樣做並不是君子所為,但季晟心想,他又不是君子。

可繼而又想起少年臉上掛著的淚,明顯是真的被他嚇怕了,又煩躁起來,開始思索起什麽是君子。

打坐冥想了幾個時辰,一無所獲,夜色卻已經深了。

左右無事,忍住了再去暖閣,季晟去了後山練功。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季晟的生活只包括三件事:練功,每年的正月去塞北祭拜師父,以及殺掉那些前來挑釁他的人。

可如今,好像又多了一樣別的,總是占據他心神。

季晟肩臂下沉,緩緩睜開眼睛,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

這雙手在幾個時辰以前,才摸過洛聞心的腿。

少年的腿又白又軟,明明看著細,像是沒什麽肉,但觸感溫熱綿軟,握住就不想松手。

忍不住還想往裏面再探一點,最好能被軟軟的大腿肉夾住。

季晟向來我行我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克制一詞於他十分陌生。

他如往常一般,遵從本心。

然後便聽到了少年的哭叫聲,還挨了幾下踹。

這是季晟頭一次挨了別人的打,卻並不覺得生氣。

因為他看到洛聞心的手、腿跟腳幾乎沒什麽色差,是天生的白,又加上後天常年在溫室內嬌養著的嫩,牛乳一般。

……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一樣。

正自分神,忽的,一道勁氣自林中飛速馳來,快且猛。

季晟一開始以為是孟橋,但很快又意識到不是。

孟橋沒有這個膽子,孟橋的速度也遠遠沒有這麽快。

季晟立刻從思緒中抽離,猛然擡頭,立在一旁的無上應聲而動,刀劍相碰,發出“錚”的一道銳響。

長劍被撞的向後彈去,卻被一只手穩穩的握住,反手插入鞘中。

季晟擡眼去看,青衣人身後背著那把漆黑長劍,正笑的溫潤,叫他:“師兄。”

季晟眼神微微一暗,手按在刀上,無上和斷魂都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那青衣人的劍卻沒再出鞘半寸,他上前一步,視線在季晟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道:“看來這些年,師兄功力又大進了。”

季晟沒有說話。

徐溫淼微微一笑,似乎是對季晟這幅態度沒有意外,又道:“不然也不會練著功還出神了,連我到了附近也沒發覺。”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徐溫淼說,“看來,師兄定是對三月之後的比試有了十分的把握了。”

“什麽比試?”季晟淡聲問。

徐溫淼只怔了一秒,隨即道:“師兄這麽快就忘了?去年五月,和樓外樓的人在姑蘇定下的約,於一年後在同一地方再行比試,另分勝負。”

三年前,季晟剛剛在江湖中嶄露頭角。

但他武功路子奇特,又常年戴半副面具,江湖人都不知道他是哪門哪派,只知道前去挑戰他的人裏,近半數都被一把彎刀削掉了腦袋,沒能留個全屍。

武林上下俱都嘩然。

雖說江湖中人切磋武功,死傷皆不可控,但也沒有一人如他這般殘暴,像是根本沒把人命放在眼裏。

一時之間,流言紛紛,將他傳成一個惡鬼修羅、青面羅刹,沒一人再敢前去招惹他。

可也有看不下去的。

中原幫派“樓外樓”人才濟濟,武功高強之輩如過江之鯽,這些年早隱隱在武林中有了中流砥柱的地位。

如今,有他這樣行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後輩,樓外樓當仁不讓,自是要給他吃幾分教訓,教他習武之前必先學會做人。

當然,這種事情,必定要有天下人的見證,於是才有了次年姑蘇的比試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