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陸西陵摟著夏郁青腰際的手掌極為用力,遇風燎原的欲念,藏在每一次無法自控的呼吸中,偏偏落在她唇上,卻只有極盡克制的淺嘗輒止。

他被一種知覺燙傷,但不是源於她還帶著奶油爆米花香氣的柔軟的唇,而是她赤誠勇敢而帶給他的些許負罪感。

沒多久他便退開,低頭,兩臂將她摟入懷中。

夏郁青心跳和呼吸都無法平息,此刻更是心悸。腿軟,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是種不可控的本能反應。

她兩手揪緊陸西陵腰際的毛衣,腦袋靠在他胸膛上,那粗針的紋路壓著臉頰,皮膚發燙,以至於有種痛感。

黑暗裏,誰也沒有說話。

陸西陵抱了她好一會兒,伸手,將燈打開。

燈光傾灑的一瞬,她腦袋不由地往他懷裏躲得更深,好似方才那主動踮腳的人不是她。

陸西陵一聲輕笑,擁著她,也不催促,直到她自己主動退離,蹬掉鞋子,靸上拖鞋往裏跑,說口渴,想喝水。

來過兩回,夏郁青對此處布局已是熟門熟路,她走到中島台,拿了只掛在杯架上的幹凈玻璃杯,淋水沖洗。

接水的時候,她瞥見陸西陵往臥室方向去了,立馬放下了杯子,將剛被涼水沖過的兩只手掌,貼上此刻仍然隱隱發燙的臉。

她喝水的時候,陸西陵自臥室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只墨黑色,巴掌大小的方盒。

他走過來,站在她身旁。

“是什麽?”

陸西陵看她一眼,她好奇的時候,也會眼裏發光,他說:“我說過再送你條別的手鏈。”

夏郁青聞言放下玻璃杯,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

方盒被他打開,那裏面並不是手鏈,而是一塊手表。

銀色金屬表帶,墨藍色表盤,細長優雅的走針,六點位置為指示日期的月相盤。

這手表跟陸西陵的那一塊外觀一模一樣,唯一區別是表盤和表帶的尺寸都小了一圈,顯得更為秀氣。

“跟你的一樣?”

陸西陵“嗯”了一聲,拉過她的手腕,“同系列的女士腕表。”

他解開表扣,捉著她的手,從指端套上,按表扣,“哢”的一聲鎖緊,隨即持著她的手,端詳。手表與她纖細手腕,相得益彰的優雅。

夏郁青只覺幾分沉,金屬的表帶觸感微涼,但戴上沒一會兒,就與體溫相差無幾了。

她將他的手臂拉過來,與自己的挨在一起,對照觀察,“為什麽想要送我手表?”

陸西陵低頭看她一眼:“你上課的時候幾乎不看手機,手表更實用。”

這自然不是全部的實話。

他送這個,是受父親的啟發。

淩雪梅是含蓄而節儉的人,陸頡生送她的戒指,她不愛戴,一怕張揚,二嫌做事不方便。陸頡生做地質學研究的,自然不像陸爺爺做實業掙得多,他自結婚以後,帶著淩雪梅自立門戶,沒再花過家裏的一分錢。自己的那點工資,拿到手幾乎全部上交給老婆養家,並無多少結余。後來陸頡生把煙戒了,攢了好長一陣子的買煙錢,買了一對腕表。

那年代的石英表質量極好,從長子出生,一直戴到二人相繼去世,中間只小修過一兩次,也算是戴足了“一生”。

石英晶體物化性質都十分穩定,正如時間本身。

恒久綿亙,磐石無移。說的是忠貞。

夏郁青笑說:“聽起來確實很實用。謝謝,我好喜歡,不過……”

陸西陵直接打斷她的“不過”,說道:“貴肯定貴,你也別去搜價格多少。我送你的心意,你戴著就行。”

夏郁青便乖巧點頭,“好。”

時間已經不算早了,夏郁青低頭往表盤上看了一眼,從電影院回來,一直被她有意忽略的問題,此刻已無法逃避了,她故作鎮定地問:“我先去洗澡麽。”

陸西陵比她更鎮定,“洗手台下方擱板上有套新睡衣。”

他說話的語氣,仿佛是在告訴她,冰箱裏有純凈水。

“……好。”

夏郁青一邊朝浴室走去,一邊拆下頭繩,將頭發繞一繞盤上去,隨意地紮起來。

走進浴室,她關上了門,背靠著門板,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才走到洗手台前,彎腰,查看下方擱板。

那下面果真有一套睡衣,拿磨砂質感的袋子裝著,拆開來有一股已經洗滌過的清香。淺灰色,長袖兩件套,不知道是什麽料子,比棉還要柔軟三分。

除了睡衣,夏郁青還發現了一次性內褲,以及台子上多出的其他東西:新的電動牙刷,未拆封的洗面奶,整套的護膚品。

她第一次來的時候,陸西陵居住的空間,沒有半點女性用品的痕跡。

這些都是新添的。

是有“預謀”的嗎?還是有備無患未雨綢繆?就像她沒派上用場的草莓味漱口水。

洗完澡,夏郁青換上睡衣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