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嫁人和斷手之間,她當然選擇嫁人了!宣芝毫不懷疑申屠桃會廢掉她的雙手,連忙道:“我嫁我嫁!”生害怕自己說得遲了會白白受苦。

“身上帶著和別人的婚契,你還真敢答應。”申屠桃笑一聲,放開她的手,垂下的眼睫中那點隱約帶著興奮的眸光煙消雲散,一下子失去了興致。

這還不是被你威脅的?!宣芝將手縮回袖中,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這該死的狗男鬼莫不是期待著她會為心中所愛抵死不從吧?鬼帝陛下原來是ntr愛好者是嗎?

申屠桃表情索然地站起身,也沒見他有什麽動作,便見原本空蕩蕩的庭院裏,憑空冒出來許多人。

這些人俱都穿著如同紙裁的白衣,身後拖著兩條薄如蟬翼的金絲飄帶,身量體格相似,就連頭上戴的都是一模一樣的木枝發簪,如同復制粘貼。

此時那木簪上各自盛放著一朵小桃花,給蒼白的形象增添了一抹姝色,搭配著他們如出一轍的木訥表情,看上去格外詭異。

申屠桃擺擺手,宣芝就被這些人扛起來,往外擡去,她緊張道:“你們做什麽?放我下來,我會自己走。”

擡著她手臂的女子抖了抖身後的飄帶,口氣僵硬,聽得出來不常開口說話,她說道:“蟬奴帶娘娘下去梳妝。”

宣芝:“……”這麽快就娘娘了?這劇情真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轉地令人腦袋發暈。

倒也不需要用這種擡豬仔去殺的姿勢。

她又聽到申屠桃說:“進來。”話音剛落,兩道輕煙從半空飄落下來,落地化作人形,一左一右,一男一女。

男子穿藍色布衣,頭戴巾帽,手執一張繪著千裏江山圖的折扇,作儒雅書生打扮。女子穿一身赤色勁裝,腰上纏著一條玄色長鞭,長發高束,十分英姿颯爽。

宣芝從兩人的衣著外形認出來人身份,手拿折扇的男子叫郁繪,腰纏長鞭的女子叫姜炤,他們是鬼帝身邊的兩殿閻司。

兩位閻司大人現身的位置選得巧妙,恰好能和宣芝擦肩而過,往裏走去。錯身而過的瞬間,宣芝被他們一人瞥了一眼,一個眼如桃花笑意盈盈,一個眉眼冷厲眼風懾人,簡直冰火兩重天。

宣芝就著被擡走的姿勢,倒仰著頭往後望。大桃木下,二人背對著她站定在申屠桃面前,躬身下拜,“陛下。”

姜炤撩起下擺跪到地上,“屬下失職,令生人闖入北冥,請陛下責罰。”

北冥鬼域,生人止步。

左殿閻司掌管北冥鬼門,任何進入北冥的鬼魂都需要經過她的許可才能入內,更別說是活生生的人了。有生人踏入北冥,還跑進了陛下的起居殿,身為左殿閻司的姜炤卻一無所知,的確是失職。

申屠桃望著頭頂桃花,並未有回應。

姜炤腰上纏繞的長鞭自動飛出來,鞭風凜冽,重重抽向自己背脊。

宣芝被那破空的鞭聲嚇得一顫。

重鞭之下,那抹單薄的身影依然身姿筆挺,不露一絲羸弱,令人欽佩。姜炤自罰十鞭,從地上站起來。

右殿閻司郁繪捏著折扇,拱手稟報:“陛下,渡虛山上突然開花,十方鬼域的小鬼們全都驚動了……”

宣芝被人擡出院外,豎起兩只耳朵也再聽不見後面的話語,她看向路旁的桃木,這些桃木有大有小,參差不齊,大的枝幹參天,其上架著樓閣宮宇,小的生在角落,生在屋檐,無處不有。

這一開花,便處處是雲霞,遍地生粉黛。明明筋鬥雲載著她墜往這座山中時,她自上而下看過,只看到一座黑黝黝陰森森的大山。

聽郁繪的口氣,這山裏開花,好像是個稀罕事。宣芝好奇問道,“春天桃花盛開,不是天經地義嗎?”

“回娘娘,蟬奴在渡虛數萬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山中桃花。”

數萬年?宣芝驚訝地看向跟她搭話的小姑娘,這些侍從雖然長得都差不多,但五官長相卻生得標致,明明看上去是一群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結果一張口就是數萬年。

宣芝在腹中念叨“這是個玄幻世界”,以免表現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她淡定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沒想到跟在她身邊的一群侍從,不分男女,齊聲回道:“我們都叫蟬奴。”

宣芝掃一眼他們身後飄動的透明金帶,恍然大悟,“你們都是金蟬?”

“是。”眾人點頭,烏黑的眼珠子一起盯著她,神情僵硬得如同畫上去的,就算生得再標致也令人毛骨悚然,宣芝暗暗揉了揉手臂上的汗毛,繼續問道:“那平時都是你們伺候鬼帝陛下嗎?”

蟬奴回道:“陛下很少命人伺候。”

宣芝沉默片刻,試探性地詢問:“不知道我是你們的第幾位娘娘了?”

蟬奴有問必答:“回娘娘,娘娘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