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扳倒東臨侯(第2/4頁)

容宣反問:“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男子能為皇為帝,女子又有何不可?”

趙素無聲攥緊指尖,聲音僵澀:“祖宗規矩,歷來如此。”

容宣擡手慢慢斟了一杯茶,在一片裊裊熱氣中道:“千百年前的規矩便由千百年前的人去守吧。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在變,規矩自然也在變,只看有沒有這個膽子去打破罷了。”

趙素靜了一瞬,過了許久才啞聲開口道:“我欲辟前路,亦有滿身孤膽,只恐世道彌艱,不為俗世所容。”

容宣道:“路非俗路,自然艱險遍布,可若行至前方,便是通天大道,那裏會有另一個不俗之世。”

院中風動漣漪,樹葉沙沙作響。趙素被容宣一番逆反言論震懾心神,許久都未能回過神來。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緩緩松開攥緊的指尖,握住了溫熱的茶盅,語氣冰涼道:“聽君一席話,勝讀萬年書。先生如此通透,反倒叫趙素心中生愧,不忍殺之。”

她說的是真話。臨來太子府前,她真的想滅容宣之口瞞下此事,畢竟太多人的性命都牽系其中,她賭不起。

容宣不懼反笑:“只滅我一人的口麽?”

趙素目光落在容宣唇上被人咬出的愛痕上,提醒補充道:“自然還有你的那位燕太子。”

容宣聞言頓了頓,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昨天被姬凡咬破的唇角,看起來依舊懶淡散漫,眼中笑意深深:“太子殿下如此,倒讓我想起了從前聽過的一個故事。年代無考,只知一名絕色女子選入帝王後宮,先後侍奉兩代君王,因其才智卓絕,心狠手辣,後來權傾朝野成為一代女皇,太子殿下的心性倒與她頗為相似。”

趙素聽聞女子為皇,一陣心驚肉跳,不由得擡眼看了過來:“為何孤從來沒聽過這個故事,先生莫不是在瞎編亂造?”

容宣倒也沒有過多解釋:“是真也好,是假也罷,太子殿下其實不必滅口,大可放下心來,你女扮男裝之事,我不會對外吐露半字。”

趙素不理解:“為何?”

容宣思索一瞬才道:“因為我也很想看看,殿下能否做這世間第一個開道辟路之人。”

趙素聞言握住茶盅的手不由得松了幾分,空氣有片刻安靜,許久後才忽而嘆息出聲:“……若換了旁人來,我必不信這番話。可不知為何,我瞧見先生便覺親切,先生又曾三番兩次出手相助,我若真的殺人滅口,只怕有違君子之行,傳出去也不好聽。”

容宣:“殿下這是信我了?”

趙素:“我一向敬服先生字句珠璣,能言善辯,就當先生今日說服我了吧。”

她話雖如此,卻依舊穩坐原處,巋然不動。

容宣知道她在顧忌什麽:“殿下放心離去,我不會說,他自然也不會說。”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姬凡。

趙素肯信容宣,卻未必肯信姬凡。對方謀算太深,又是異國之人,變數太大:“先生就如此肯定?”

容宣聞言無意識用指尖摩挲了一下自己唇角被咬破的地方,勾唇笑道:“他已嫁我,家中無論大事小情,一律由我說了算,他自然不會說半個不字。”

趙素聞言不知為何,沒有說話,而是擡眼看向了他身後,少頃才忽而開口道:“孤在周國之時,便曾聽聞燕太子智計雙絕,劍冠三品,世人贊他溫其如玉,容顏絕色,才貌皆是上上之選,心中神交已久。昨日是軒轅將軍魯莽,誤傷其面,還望先生代為賠罪。”

語罷從位置上起身,擡手深施一禮:“今日之情,我已記下,趙素告辭。”

容宣見她如此幹脆離去,頗覺訝異,下意識回頭看向自己身後,卻見層層疊疊的紅楓樹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姬凡正站在遊廊台階下,意味不明地盯著自己瞧。側臉大抵是上了藥膏,乍一看傷勢愈發明顯。就像一張白紙被人突兀用墨橫劃一筆似的。因著昨夜荒唐,面色有些病懨懨的蒼白。

容宣方才口出狂言,被捉了個正著,難免尷尬:“你何時來的,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姬凡從袖中掏出白帕,捂著側臉走上前在容宣身旁落座,睨了他一眼:“孤若是提前跟你打了招呼,又怎麽能瞧見容大公子在外人跟前逞威風的模樣?”

容宣注意到姬凡的動作,擡手將他捂臉的帕子拿了下來,靠近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傷口:“你難道不知傷勢越捂越嚴重,大夫怎麽說?”

姬凡:“左不過就是那些話,暫且好好將養著。孤問會不會留疤,俱都支吾不言,一群庸醫。”

容宣知他心中必然還是不虞,捧著他的臉道:“傷好結痂之前,自然難下定論,不過男子哪兒有不留疤的,你放寬心養著便是了。”

姬凡卻道:“孤心窄,從來便不曾寬過,這筆賬遲早要在趙素身上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