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冤種大碰面(第2/3頁)

甄和說的不一定是假話,但其中牽扯太多,還需查明再做定奪。他有武功在身,又擅跟蹤偷竊之技,區區一根繩子是捆不住他的,還是打暈了省事。

容宣還是感覺不太好,畢竟甄和應該算友軍:“那他醒了之後我們怎麽解釋?”

姬凡睨了他一眼:“你不是最擅編瞎話麽,直接推到孤身上不就是了。”

容宣:“……”

東臨侯不是蠢人。他既然私吞了那批災銀,必然會將銀兩重新澆鑄,銷毀上面的官印痕跡。三十萬兩不是一筆小數目,他一次性融不掉那麽多銀子,肯定還有剩余。容宣和姬凡直接換上一身夜行衣,準備夜探東臨侯府。

柳家軍功顯赫,往祖上數三代,為官做宰者不在少數,已達鼎盛之勢。然而如此鐘鳴鼎食之家,府邸卻異常樸素,不見任何金玉之飾,硬要誇的話,只能勉強說一句厚重古樸。

東臨侯府正中間有一座祠堂,裏面供奉著柳家先人的牌位,亦供奉著東臨侯那位英年早逝的獨子柳劍心的牌位。平日無事,東臨侯總會自己在祠堂內靜坐許久,不許任何人打擾,今日卻是個例外。

柳劍來哆哆嗦嗦跪在祠堂外的鵝卵石路上,實在不明白東臨侯為什麽會莫名其妙讓自己在這裏罰跪。他本就是嬌生慣養的身子,不到半個時辰就撐不住了,擡眼看向祠堂裏面背對著自己的中年男子,心驚膽戰叫了一聲:“爹……”

祠堂內香霧繚繞,燭火撲朔,莫名顯得氣氛沉凝。東臨侯閉目一言不發,許久後終於緩緩睜開眼,目光卻是落在最前面的那個黑色牌位上。

他見上面落了香灰,熟練上前擦拭幹凈。粗糙的指腹摩挲著上面清晰的字跡,不知想起了什麽陳年舊事,面容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東臨侯頭也未回,只聲音沉沉的說了兩個字:“跪著。”

柳劍來一看便知東臨侯又在緬懷自己那位去世的兄長,捂著自己酸麻的膝蓋,也不知哪裏來的膽子,竟是不服氣的擡頭道:“爹就算要罰我,也該給個道理才是。難道大半夜讓我上這兒來,便是為了跪祭兄長的麽?”

一個死人,日日看,也該看夠了。

東臨侯聞言轉身看向柳劍來,大步邁出祠堂,居高臨下地站在台階上。健壯的身形從頭頂打落一片陰影,莫名讓人心驚膽戰:“怎麽,你這是在不服氣?!”

柳劍來梗著脖子道:“我就是不服氣!都是兒子,憑什麽你對大哥疼愛有加,對我就橫眉冷對,難道就因為我是過繼的嗎?”

“啪!”

這句話紮到了東臨侯痛處,他直接擡手扇了柳劍來一巴掌,虎目圓睜,用力揪著他衣領厲聲質問道:“你想和你大哥比?!你憑什麽和你大哥比?!你在城郊搶地的事已經被太子捅到了禦前,樁樁件件加起來死十次都不為過!我平日都是怎麽告訴你的!我讓你規行矩步,我讓你謹言慎行,我要你別留下把柄給人,就算做了錯事也給我把尾巴藏幹凈,可你呢?可你呢?”

東臨侯氣得胸膛起伏不定,語罷直接一腳將他踹到了地上:“你哪裏像我柳家的種?!”

柳劍來被扇懵了,反應過來捂著臉,又害怕又生氣,竟是嗚嗚哭出了聲:“你跟本沒把我當兒子!你根本沒把我當兒子!你心裏只有柳劍心,在你心裏只有他才是你兒子!”

東臨侯聞言一怔,隨即勃然大怒,巴掌高高揚起就要打他,然而迎著柳劍來含恨的眼睛,竟是怎麽都落不下去。

東臨侯後退了一步,踉蹌的步伐泄露了老態,怔愣許久後,忽然紅著眼睛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你不是我兒子,你不是我兒子!我兒劍心已經死了七年了!七年了!”

“他少年英武,天縱之才,弱冠之齡便是劍術三品。後來披甲上陣,南征蠻夷,北平東胡,柳氏一族無人能出其右者,就連聖上都曾頒旨褒獎。這才是我兒子!這才是我兒子!”

東臨侯想起柳劍心在於燕國交戰時陣亡,想起這個最疼愛的兒子,不由得老淚縱橫。他用力錘著自己胸口,紅著眼睛質問柳劍來:“而你!你縱情煙花,流連聲色犬馬,文不成武不就,你哪裏比得上他?!你又憑什麽和他比?!你惹出的禍還不夠多嗎?!”

“既無智計,那便做一個安安分分的蠢人。但又想興風作浪,又沒有收拾殘局的本事,不如不做!”

柳劍來聞言又羞又愧,又惱又氣。他捂著心口從地上站起身,哭著喊道:“我不配做你的兒子,你讓別人做你的兒子去吧!”

語罷重重推開仆役攙扶,自己跑出了院子。

容宣沒想到剛一進侯府就看見了這麽一場大戲。他和姬凡一起躲在樹上,不由得嘆息搖頭,感慨東臨侯執念難消:“打仗哪兒有不死人的,不想死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別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