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番外好名字(第3/5頁)

那是他的情緒嗎?

不、不可能……

燕帝早已駕崩,周溫臣自盡而亡,晉王發配嶺南,承昊登基為帝,楚熹年常伴左右。

他為什麽會如此憤恨?

還有太子……太子怎麽會死……楚熹年又怎麽會死……

謝鏡淵額頭青筋暴起,只覺這個夢窒息得讓人可怕,這結局也不該如此。他任由鐵鏈絞緊自己,傷勢也因掙紮而重新崩裂,直到一陣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才倏地停住了動作——

那鐵鏈在他腰腹死纏,稍有掙紮便勒緊一點,如今已到了極致。肋骨斷裂,刺破內臟,喉間也嗆出了大口的血。

謝鏡淵低著頭,沒有動,血一股一股的湧出,滴滴答答掉在地上。他艱難喘著粗氣,苟延殘喘,末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艱難擡頭,看向了地牢上方一個巴掌大的透氣口。

外間下雪了。

極致的冷,極致的寒。他瞧不見宮殿紅墻琉璃瓦,瞧不見漫天飛雪遮山川,只有呼嘯凜冽的寒風吹進地牢,帶來星點雪沫。落在謝鏡淵眉眼間,須臾便和血消融。

幾名宮人恰好從東宮的方向出來,擡著一個白布蒙著的人。遙遙看去,似要與冰雪融為一體。直到一只形銷骨立的手不慎從布下滑落,露出半截早已破舊失色的明黃綢袖。

新來的小太監不知他們擡的是誰,也沒敢問,等走遠了才小聲對那年長些的太監問道:“師父,咱們擡的這人是誰?大冷天的,也太折騰人了。”

老太監嘆了口氣:“別多問,生前再貴不可言,死了也只是個死人。”

後來那雪越下越厚,越下越厚,淹沒了口鼻,也淹沒了天地。謝鏡淵只覺一陣窒息,呼吸陡然急促起來,身形一顫,從酒桌上醒了過來。

他驚醒的動作太大,直接帶翻了杯盞,噼裏啪啦一陣響。外間守候的侍從還以為出了事,連忙掀起簾子沖了進來:“將軍?!”

謝鏡淵驚魂未定。他神色怔愣的看著面前的桌子,上面擺著精美卻早已涼透的菜肴。環視四周一圈,這才發現是自己的將軍府,而不是那個見鬼的地牢。

他閉目抹了把臉,不知想起什麽,忽然問道:“楚熹年呢?”

侍從結結巴巴:“楚公子……額……楚公子……”

去青樓了……

這四個字他還沒想好要不要說,簾子就陡然被人從外間掀起,進來一名披著狐狸毛披風的白衣公子來。

楚熹年裹挾滿身風雪,來的恰恰是時候。他睨了那侍從一眼,示意對方退下,這才走到謝鏡淵跟前,摸了摸他蒼白的臉:“是不是著涼了,臉色怎麽這麽白。”

謝鏡淵察覺到臉側溫熱,下意識攥緊了他的手,力道之大,險些筋骨斷裂,連呼吸都跟著急促了幾分。

楚熹年沒有掙紮,皺了皺眉:“將軍?”

謝鏡淵這才回神,下意識松了幾分力道。他見楚熹年活生生的在眼前,渾身力氣忽然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勉強聚起幾分力氣,伸手抱住了他。

“楚熹年……”他嗓子啞的厲害。

楚熹年雖不知緣由,但也還是抱緊了他:“怎麽了?”

謝鏡淵閉眼,忽然問出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你說,倘若我們當初起兵失敗,如今會是什麽下場?”

太子被迫自縊,葬於皇陵。

他幽禁而亡,死後泉泥銷骨,不得立碑。

字字句句,都讓謝鏡淵心顫難平。

楚熹年卻笑笑,嘆了口氣:“左不過便是死在一塊兒,有什麽大不了的。”

“太子若死,定然不悔,他有將軍如此忠臣相伴,縱身死亦無憾矣。我若身死,亦是不悔。”

“將軍,世人大多不怕死,他們只怕死的不值得,也怕為了不值得的人去死……”

原著結局固然淒然。可楚熹年總相信,若是重來一次,他們提前知曉自己的結局,還是會無怨無悔走上同樣的路。

無懼身死,只願不負。

謝鏡淵莫名平靜了下來,他擡眼看向楚熹年,啞聲問道:“太子呢?”

他們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縱然殷承昊登基已有時日,還是喜歡叫他太子。

楚熹年總覺得謝鏡淵好像知道了些什麽,又好像不知道。眼見他神情恍惚,索性將他從位置上拉起來,披上披風,帶出了門外:“走吧,今日無事,我帶將軍去街上看看,順便瞧瞧太子的熱鬧。”

九庸正在外間值守,見他們出門,便要跟上保護,卻被謝鏡淵吩咐留在將軍府中,只好打消念頭。

已經入夜,謝鏡淵的另一親信九梟帶著部下來與九庸換值,卻不期然又得到了同樣的回答:“不必,今夜我來值守。”

九梟覺得他奇奇怪怪,哪兒有人喜歡大半夜不睡覺的:“也罷,那我明早再過來與你換值。”

九庸話少,只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在門口來回巡視。就在這時,遠處樹梢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他眉頭一皺,正準備用石子擊落,卻見是一只凍傷落地的雀鳥,慢半拍頓住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