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4頁)

項宜替他換了藥,又凈了手,已經不早了。

但她剛坐到了床邊準備睡下,忽然有人從後面環住了她。

她一頓,男人有力的臂膀一下將她抱了起來,放在了自己身上。

項宜沒有坐穩,身子向前一傾,幾乎與他鼻尖碰到了鼻尖。

她連忙側了側頭,但想要從他身上下來,卻被他扣住了腰。

他掌心滾燙,只隔著一層薄衫貼在她腰上,項宜止不住直起腰來,他卻蹭到了她耳邊。

呼吸裏濕熱濃重,他在她耳邊輕言了一句。

“宜珍,今日逢十了。”

項宜不知道,這種事情他怎麽記這麽清楚。

她剛要提醒他,傷口還沒有痊愈。

不想他在她之前,又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宜珍上了藥,我傷就好了。”

項宜:“......”

外面蟲鳴陣陣,窗邊擠進來深春溫暖的風。

男人的呼吸一直在項宜耳畔,濕熱之氣讓人渾身發軟,而他卻微微擡起頭來,吻在了她的耳珠上。

溫熱的唇吻上耳珠的一瞬,項宜整個人都顫了一顫。

而他未傷到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將她半懸著抱了起來,又輕輕放在了錦被之上,低身到了她身前。

兩人並不是第一次親密,可他整個人靠近的時候,項宜還是微微有些不習慣地側了側臉。

但溫熱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上。

她聽見他嗓音有些發啞地開了口。

“宜珍,我想要......”

項宜微頓。

他又想要孩子了?

她有一瞬的默然。

可他卻在些微的停頓之後,將這句話說給了她。

“宜珍,我想要......你。”

......

夜深人靜,紗帳拖拽在地上,帳內濕熱之氣盤旋。

不同於以往,清洗換過,項宜便累的睜不開眼睛,昏昏沉沉地進入了黑鄉之中。

今夜項宜不知怎麽,並沒有什麽睡意,在床上躺了兩刻鐘,還清醒著。

倒是深更鼓響,明日是譚廷第一日上任,他不得不先歇下了。

綿長的呼吸在耳邊起伏,項宜見他睡熟了,慢慢坐起身來,繞過他下了床。

天漸漸暖了起來,項宜給自己倒了被茶水,拿著杯子輕聲走到門外,穿著單衣竟不覺得外間的風涼。

整個京城譚家老宅的人都睡熟了,只剩下初生的夏蟲還在啾鳴。

項宜坐在廊下的紅漆圍欄上,自院中的蔥郁的花草,一直向上看到尖角彎彎房檐,看到天上明亮的月。

今日發生的事情,魚貫一般地從眼前閃過。

林大夫人提出那意思的時候,她並沒有任何意外,她一直以來便曉得自己和譚廷不會長久。

她答應了,亦避開了林大夫人給他安排的相看。

那時她還以為,他們應該就能這樣慢慢分開了。

她會在一個合適的時候離開,會離開京城,也不會再去清崡,返回老家與弟弟妹妹一起生活。

而他會在她離開之後重新娶妻,娶一個世家大族出身的與他身份相當的女子,他想要子嗣,他們也一定很快就有了孩子。

至此各安天涯,此生不會再相見了......

但他卻闖進了書閣裏。

他扔了她手中的筆,拉著她的手一路下了樓,當著林大夫人和旁人的面,沒有一點猶豫地告訴他們,也告訴她。

他只有她這一個妻,不會休妻,更不會停妻另娶。

那些話說得她腦袋都亂了起來,但也說得她心頭快跳了許久。

她是曉得,他對自己有愧疚又補償甚至也有些情意,他亦說過他不會休妻。

可今日,他當著眾人的面,牽著她的手就這麽說了這些話,一下子就把她這些年以為的他們日後好聚好散的情景,嘩啦一下都推散了。

原來他的情意,不只是她以為的那些而已......

她突然就不知道與他的前路該走向哪裏。

然而,他們確實世庶有別,她貪官之女的名聲確實與他仕途有礙,而他更是一族宗子,可她卻身後寒症子嗣艱難。

如果不能好聚好散,那麽該怎麽辦呢?

一陣風自花園深處的樹叢裏吹了過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吹在項宜單薄的衣衫上,吹得人冷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問她是不是有話要說的時候,他眼睛看著她的時候,她原本要說的話,實在沒能就那樣說出口。

泛著涼意的風又大了一些,庭院前後寂靜無聲。

項宜拿起茶杯飲了些溫茶。

她有寒症的事情,她是要告訴他的。

但現在就告訴她,不用他回應,項宜也能猜出來他的答案。

他能說出不會休妻、不會停妻再娶的話,那麽他亦不可能因為子嗣,就立刻跟她好聚好散。

南面檐角上懸著的一顆星閃了閃。

項宜忽然有點鼻子發酸。

這麽多年。

母親病逝的時候、父親獲罪流放身死的時候、弟弟不能科舉被人欺淩的時候、妹妹臥病在床命懸一線的時候、甚至她第一次去譚家卻一個人都沒見到、無功而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