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三蟲中反應最快的權辭上前牽著維安的手,將他抱在懷裏就向遠處滑去,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來,但是抱弟弟這件事手腳必須要快,畢竟維安只有這麽一個,競爭對手卻有許多個。

手腳慢了一點的權宴,權煩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下意識的將目光放到了艾爾罕德拉身上,沒有弟弟的他們可不是就要想想其他的事打發時間。

無意對上他們打量視線的艾爾罕德拉往後滑了兩步,稍微一思考就知道他們的想法了。

畢竟他這段時間表現得確實和以前大相徑庭。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會不會在意又是一回事了。艾爾罕德拉還是很自信的,在他不主動解釋的情況下,以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他們是不可能放下心結來詢問他的。

他們之間隔了一道他親手挖出的溝壑,那是長年累月身體上的傷疤,和心靈上的摧毀造成的。

他親手剝奪了他們之間的親情,所造成的傷害和缺憾無法填平也無法原諒。

傷害已造成,又怎麽可能當做沒有發生。

確實,盡管還有很多疑惑不解,權宴寧願用盡一切辦法去查,絞盡腦汁的去想,也從沒想過去問上一問。

對於艾爾罕德拉前後的性格反差,他隱隱知道原因,但是他更願意相信他本性就是這麽惡劣。

他現在真正想弄明白的是,雄蟲那消失一半的壽命究竟和他們有沒有關系?

這樣的猜測僅僅是想一想,他整個心臟就都被撕扯的鮮血淋漓,痛苦不堪。但就算這樣權宴還是想知道,想知道自己這數十年的蟲生中,是不是一直處在一場編織的謊言中,是不是一直厭惡著不該厭惡的存在。

權宴在權煩詫異的眼神中來到艾爾罕德拉面前,他第一次這樣直視雄父的眼眸。才發現他的眼眸真的和維安像極了,狹長的眼眸驚訝的時候,和維安驚訝得瞪圓的樣子一模一樣。

“雄父。”他看著艾爾罕德拉緩緩開口,“我有件事我找不到答案,但是你知道,我能不能問問你……”

“不能。”艾爾罕德拉打斷了他後面的話,也給出了答案。

看著眼前這張溫潤的面容,艾爾罕德拉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十二歲的權宴冒著大雨像是今天這樣來到他的面前。

那時候的他睜著一雙墨綠色的眼眸,眼裏還有著一絲天然的依賴和期盼。他告訴他權扉因為蟲源躁動加上身上的傷,導致發燒發得很嚴重,問能不能將他送進醫樓。

那時的艾爾罕德拉輕易的就從他的眼裏看出了他的目地,他在賭,賭他這個雄父對他們還有一絲親近和不忍。

不能!

當時的艾爾罕德拉也是這樣說的。

這兩個字一落,他就看到那雙墨綠色的眼裏對自己的最後一絲依賴和親近都散得幹幹凈凈。

這一次的權宴得到這兩個字後,並沒有像多年前一樣轉身離開,而是靜靜的看著艾爾罕德拉道,“我會去查的!”

“在沒得到答案之前我會想方設法,用盡能用的能量,能用的手段去查的。謊言編織得再好再完美,一旦起了疑心它都是經不住查的!”

這個場面艾爾罕德拉不是沒設想過,自從有了維安後,自從知道維安的特殊後,他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就放松了許多。

維安和他們的關系很好,他天然的親近著他的雌父和哥哥們,而且他會活得很長久,不會像他一樣以半數的壽命系著他們的生命。

有維安在,就算他死去,就算他們知道真相,也不會讓他們悲痛到產生死意。

造成的傷害已成傷害,他們會顧念著維安,然後好好的生活下去。

蟲族的每個雌蟲破殼時都是由雄蟲引導破殼的,他們天然對雄蟲有親近感,保護欲。

在漫長的歲月中,在造物主的失誤下,它們在雌蟲的基因裏刻下了太多有關雄蟲的存在,也讓雄蟲背上了雌蟲的生命。

雌蟲,雄蟲,他們像是一體的,又像是互不相幹的,背負著互相的生命,存活於世間。

雄蟲一旦死去他的雌君,雌子都會產生死意,所幸的是雄蟲的壽命很長,他們的自身也很強大,一般不會出現什麽早死。

但是EY物質的出現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平衡,它讓雄蟲不得不早早選擇死去。

雄蟲們要引導蟲崽破殼,要給在戰場上為種族廝殺的戰士安撫蟲源的躁動,要給親蟲安撫蟲源。

在這些過程中他們一點一點的減去自己的壽數,百般遺憾又心甘情願的踏上死路。

生命啊!

那些未破殼的蟲崽的生命,戰場上流血的軍雌的生命,親蟲的生命,它們沉重得快要壓彎雄蟲驕傲的脊梁,逼瘋了無數肆意瀟灑的少年雄蟲。

艾爾罕德拉擡手捂住這個已經與自己一樣高的雌子的眼睛,湛藍的眼眸裏翻騰起許多思緒,他第一次語氣如此平和的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