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小二聲音壓得很低:“這事對外這位爺可莫要說是小的對你說的。你那胞妹,應是被霍相爺府的二公子給哄騙當了妾室,只霍二少昨日早上被發現已死,想帶走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景長霽聲音一變:“此話當真?她這好生糊塗!”

小二愈發同情:“也不怪她,小娘子年紀輕,那霍二少……哎。”但到底不敢多說什麽,匆匆下樓去讓人去準備膳食。

景長霽在小二離開後,唉聲嘆氣,聲音沒壓著:“糊塗啊,她怎麽這麽糊塗?就她那模樣女扮男裝恐怕也能一眼被人看出,她怕是被哄了去,這都來京三個月了,這……”他模棱兩可的話並未壓低,因為語氣焦急又頹敗悔恨,引來二樓旁桌的食客頻頻看來。

景長霽這話雖然沒透露太多,卻也有幾個記憶點,容貌不俗的小娘子,女扮男裝,來京三個月。

許春生說霍二炫耀的小娘子給他一枚有「徐」字的玉佩,面容嬌美,京外來的卻甘心給他暖床,這話怎麽看都是霍二滿嘴誑語。

以景長霽對霍二為人的了解,那小娘子很可能是被他哄騙的,要麽,就是被他搶回霍府的。

因是京外來的,這麽久連許春生這個跟班也沒見鬧起來或者如何,那就是無人來尋。

這麽一個小姑娘來京,不是尋人就是探親。

如若是後者,那應提前有書信往來,人未到那定會尋找,可聽霍二這意思並非如此,甚至突然就被禁足,這其間絕對發生了什麽事,也許和那徐姓小娘子有關。

如若是來尋人,千裏迢迢過來,她如若真的如霍二所言姿容傾城,怕會以免麻煩女扮男裝,也許有人記得這小娘子也說不定。

景長霽借著上菜的功夫,有意無意又提過好幾次,本也只是試探不抱希望。

不料在菜上齊後,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從角落那桌上前,原先還帶了遲疑,但瞧見這一桌好菜,咂舌這公子闊綽:“這位……可是徐公子?”

景長霽擡眼:“這位公子是?”等對上書生打量這一桌,邀他入座,甚至貼心倒了一杯佳釀,“相見即是緣分,我敬公子一杯。”

那書生終有了笑模樣,他平時拮據並沒銀錢來一品齋,這次是同窗還他人情請他。

但兩人也只有兩三道菜,他耳朵靈,自然剛剛將那一番嘀咕聽入耳中,略一思索,竟是發現自己還記得那位一眼能瞧出女扮男裝的小娘子。

書生一杯酒下肚,倒是放開不少:“我聽公子剛剛向小二打探一些事,可是在打探一位三個月前來京尋人的徐姓小娘子?大概十五六的年紀,帶著一個同樣女扮男裝的丫鬟,好像那丫鬟叫……青苗?”

景長霽神色間一喜:“對,是喚作青苗,公子見過舍妹?”

書生又瞥了眼那酒壺,景長霽立刻給他又添了一杯,他這才又一口飲盡道:“說起來小生確實與令妹見過一面,是在洪明書院外,哦對了,小生是洪明書院的學子。”

景長霽恭維一番,倒是意外,洪明書院是汴京最大的書院,能進去的皆是世家子弟,來年很有希望考中。

景長霽恭維完將話題引回來:“不知當時舍妹都說了什麽?她好端端的怎麽跑到那邊去了?”

書生並未懷疑:“當時我剛好出書院,她和丫鬟上前向我打聽,說自己是來京尋人的,但我思前想後並未聽說書院有這個人,就告訴了她,徐姑娘也就離開了。”

景長霽繼續詢問:“她竟是要找人?找的是誰?也許那人見過舍妹也說不定。”

書生仔細想了想:“是個叫時義平的,但我在書院時日不短,當真沒聽說有喚作時義平的書生,甚至姓時的都沒聽說,所以也就這般回她了。”

景長霽將這個名字記下,那書生聽到同窗換他也起身,景長霽立刻喚來小二給他們添了幾道菜,一番推辭過後,景長霽垂下眼邀請兩個侍從用膳,吃完離開。

景長霽想了一番,記憶裏並沒有一個叫時義平的,應該不是他熟知的人。

兩個侍從本不想落座,畢竟主仆有別,但景長霽幹脆只留下兩道菜,另外都端到另外空置的一桌,他們這才肯用。

景長霽沒胃口,事情沒查清楚他吃不下,但還是勉強吃了些,等差不多要離開時,他已經放下銀子起身三人走到樓梯口,只是剛擡腳下樓,剛好對上要上樓的兩位年輕公子。

兩人模樣極好,尤其是先一步上樓身著月白錦袍的公子,眉眼清冷,姿容俊雅,氣質矜貴,嘴角天生上揚,卻依然給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男子察覺到打量的目光擡眼,漆黑幽沉的雙目看過來,的確是景長霽熟悉的一張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