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掉落的手套

“你剛回來？”慕保國走出房門，看著自己的小弟，他還這麽小就起早貪黑去掙工分。

“嗯，昨天有一點沒有幹完，我早上醒來先去地裏了。”慕信國點點頭，擡頭看向他大哥，他的臉依然還是那麽蒼白，“我一會兒讓隊長生另派活。”

“好。”慕保國輕嘆了一下，喉間傳來一陣瘙癢，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劇烈地咳嗽起來。

慕信國見狀，連忙給大哥端來溫水，“大哥，快喝點水。”慕信國看著大哥的面色慘白中帶著紅，心裏有些難受，“大哥，你再堅持一下，等玉米收過後就可以分糧了，我們就去醫院給你治病。”

“不用，我的身體無事，先將隊裏的錢還了。”慕保國勉強地笑了一下，隊裏的錢必須還，不然他們家的日子會更難的。

“不，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慕信國眼睛通紅，他朝著大哥吼道，一口氣喝完自己的粥，轉身進了廚房，他要去掙工分。

慕保國看著自己小弟倔強的背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痛恨自己的身體，他不止一次在想，如果當時自己死了，也不會這麽拖累家人。

可是活著，他又無法下決心去死，他的內心每天被這種糾結緊緊纏繞著。他轉過身子，準備回房，他的身體負重感越來越強了。

就在他踏上廊沿的時候，看到能廊沿上面有一只手套，慕保國眨了眨眼睛，他上前幾步，彎下身子將手套撿起來。

這是一只新的尼龍手套，五個手指和掌心還有一層薄薄的薄皮。手套對於他們這些在地裏下勞力的人來說，是一種奢侈，更何況這只手套做工實在精細，鎮上最好的手套也沒有如此質量。

慕信國在廚房裏快速洗了碗，出來看到大哥手中的手套，身子不由一震，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裏面只剩一只手套了。

“這個是你的嗎？”慕保國見小弟的動作，眼神復雜地看向小弟。

“嗯……不是，這是別人的。”慕信國先是點頭，然後立馬搖頭否認，他知道慕青青並沒有想認他們家的樣子。

慕保國看著小弟的樣子，再看看手套，這種質量的手套也只有京都才有的吧。

“你見到她了？”慕保國輕聲道，讓人聽不到他的情緒。

“大哥，不是我去見她的，是陳平哥將她與我分到了一起，所以……”慕信國的聲音越來越低，他想告訴大哥，這個慕青青跟慕可可不一樣，但是想到她迷茫的表情，噤了聲。

“算了，只要她不做出過分的事情，就這樣吧。”慕保國嘴角提出一絲笑容，將手套放進慕信國的手中，轉過朝著房間走去。

慕信國看著大哥的那抹笑，兩分痛苦、三分無奈、四分糾結，還有一分絕望，讓他的心痛了起來。他愣愣看著大哥走進房間，眼裏閃過堅定，他一定會想辦法弄到錢，給大哥治病。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手套，重新裝進口袋裏。昨天慕青青直到走都沒有拿回去，他才將它撿了起來。

慕信國來到隊裏，他昨天的紅薯都挖完了，今天該領新的任務。

管他們這一隊的人是陳平，他今天領任務有些晚，在隊裏找了一圈，沒見人，便去田地裏找。

在經過紅薯地的時候，看到慕青青沒有撿紅薯，而是蹲在田埂上面，腳步不由停下來，猶豫了一會，想著要將手套還給她，遂走到她的身後。

“如果再不撿紅薯，等泥土幹了，必須重新挖。”慕信國見蹲在地上哭泣的慕青青，內心有些復雜地看著她，她一直沒有站起來，不由道。

慕青青聽到身後有人，猛地起身，因為太急，一陣暈眩襲來，讓她不禁朝著地上倒去。

慕信國手急眼快，一把將她抓住。

“你來了？”慕青青像一個犯錯的小孩，趕忙擦掉臉上的眼淚，糯糯地道，想了想，解釋道，“我沒有想讓你幫我挖紅薯，也沒想著讓你幫我免費幹活，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慕青青越說越急，懊惱地看著他，她發現自己越解釋越亂，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慕信國聽著慕青青的解釋，確實有些生氣，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剛才蹲在田埂上哭了那麽久，心裏多大的氣，也沒有了。

他直接走到慕青青的田地裏，拿過竹筐，直接蹲下身子開始撿紅薯。

慕青青見慕信國的動作，吸了吸鼻子，眼裏的眼淚還沒有幹，“你不用幫我，這些我可以的。”慕青青為表示自己能行，連忙蹲下身子，拿起一個紅薯，將上面的皮扒幹凈，放到竹筐中。

“你可以將這些拿到隊裏？”慕信國沒有停下動作，看著竹筐裏面已經裝了大半，看向她。

“呃……我可以一點一點搬。”慕青青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她確實拿不了這麽多，她每次最多拿二十斤左右，而且還要走一段路休息一段時間。她看了一眼田地裏的紅薯，以她的速度，趕到中午一定搬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