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車廂裏的質問

“噗嗤……”慕青青旁邊傳來一聲輕笑。

“你笑什麽？”宋水香面對慕青青的質問，心有些虛，聽到孟書的笑聲，整個人如炸毛的貓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朝著孟書撲過去。

“我覺得她說得對，人家的家事怎麽可能讓一個外人知道。”孟書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向宋水香，說道。

孟書的話一下子所有關注著這邊情況的人心裏都有了思量，他們連鄰居的家事都不可能知道清楚，更何況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他們看向宋水香的眼神有一點反感，說閑話的人，誰都不喜歡。

慕青青沒想到還有人幫自已說話，對於自已旁邊這位男生生起了一股好感來。

“我就是知道，她與他的家人斷絕關系是真的，私自下鄉也是真的。”宋水香眼睛直接紅了，這些事情可是她媽告訴她的，根本不會出錯。

“這位同志，首先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當著這麽多下鄉知青的面前詆毀我，我不知道你是按的什麽心思，難道是因為我是一個看著好說話的女同志？”慕青青眼裏閃過一絲輕笑，看了一眼那些向這邊張望的知青，這些知青現在與自已不認識，但很可能會和自已分到一起，為了不留給他們聯想的空間，慕青青憋了一口氣，讓眼眶染上濕意。

慕青青不等宋水香接話，她直接擡起頭，撩起自已的劉海，露出她那還沒有好的傷疤來，讓所有人都可以看清楚。

“這個傷疤是我在陸家親生女兒回來陰差陽錯間撞的，我直接撞暈了，躺在床上一個晚上，沒有管過我的生死，也沒有管我的臉上會不會留疤，我出陸家的時候，只穿了一身單衣，給他們還了一千塊錢抵十八年的生活費，這些你知道嗎？”

慕青青的話一出，整個車廂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雖然他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情，但是從那個姑娘口中，聽到她差點死掉，被迫還一千塊錢再被趕出來，這得有多慘。

慕青青定定地看著宋水香，聲音有些哽咽，“我所有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都對得起我的良心，而你，不了解事情真相就去汙蔑一個人，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宋水香心裏一下子慌了，她緊緊咬著嘴唇，臉一下子蒼白起來，慕青青的額頭的那一條疤照得她眼睛生疼。

“我……我……”宋水香想反駁，可是車廂裏面所有人都朝著自己投來異樣和鄙視的目光，羞愧，慌張，讓她想反駁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唉，這位同志，請你以後不要隨意汙蔑別人，這樣的行為一點都不好。”慕青青放下自已劉海，小心地將額間的傷疤遮擋住，輕嘆一下，坐回自已的座上，又變回了那個乖乖的傷感的小姑娘。

沒有人說話，他們這一節車廂裏顯得格外安靜。

宋水香擡眼，看向慕青青，見她面色沉靜，再看其他人，只要自已看過去，那些人直接轉過頭，眼裏帶著一絲不屑。

從來沒有受過如此羞辱的宋水香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宋水香緊緊攥著自已的拳頭，此時，她心裏恨透了慕青青。

慕青青將頭轉到窗外的方向，這個時候的火車速度不是很快，她可以看到外面那些低矮的土房子，貧瘠的黃土地，那些在地裏彎腰勞作的人們。

七五年的火車車廂不是很寬，座椅可以坐三個人，卻很擠，前面有一張很小的桌子。她轉過頭，看向旁邊的男生，他穿了一件很舊的夾克，娃娃臉，年齡很小的樣子。

孟書發現慕青青的視線，對著她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你好，我叫孟書，下鄉知青。”

“我叫慕青青，同樣是知青，”慕青青回了一個微笑，想了想，加了一句，“剛才謝謝你。”

孟書撓撓自已的後腦勺，擺擺手，“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慕青青聽到他的話，沒忍住直接笑了，他的這個回答簡直是拿著一把小刀往宋水香的心口紮，她已經看到宋水香瞪了孟書好幾次，可孟書像是沒有發覺一般，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我叫李文成，也是知青。”孟書的話剛落，最邊的另一個男聲朝著慕青青介紹道。他的手直接搭在孟書的肩膀上，他們應該是熟人，“你去哪裏插隊？”

慕青青沒想到他問得那麽直白有些微愣，不過，想到他們的這些人下放的地方都是提前知道的，直接大方道，“插隊到野河屯大隊。”

“我是白家灣大隊，孟書和你是一個地方。”李文成點點頭，他們這一車知青基本上都是去西北插隊參加建設，他們這些人會分到不同的大隊裏而已。

“那還挺巧的。”慕青青禮貌地回應道。

“白家灣大隊離野河屯大隊挺近的，到時候我去看你們。”李文成是一個非常活潑的人，直接對著慕青青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