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4頁)

“風去救了,等會兒。”齊扉從褲兜裏摸出手機看時間,又把手機裝回去,指了指正前方,“看著,快了。”

上弦月出現的時間會偏晚,不像滿月七八點就亟不可待的爬上了天空。

齊扉的說法很好玩,像是哄小孩。

他是不是哄慣了齊禮?跟誰說話都這樣嗎?跟他平時形象反差挺大的。

“齊禮是你侄子嗎?”

“嗯,大哥家的孩子,我在大哥家長大。”

難怪齊禮會那麽囂張跋扈,齊扉的性格偏向於內斂。

他也是沒有家的人嗎?才會這麽幫她?

月牙從山林盡頭攀上了天空,懸掛在晴朗的深夜裏。大概節目播完了,樓下響起一片喧嘩,隨即有人唱了一嗓子生如夏花。聲音嘹亮,具有穿透性。

一棟樓的音樂人,誰也不甘示弱。立刻就續上了,於是此起彼伏的歌聲變成了合唱。

“這是一個多美麗又遺憾的世界……”

風把天台的門刮的重重關上,樓下的歌聲從走廊的窗戶裏飄出來,飄了很遠。

“癡迷留戀人間,我為她而狂野。”齊扉忽然接了下一句,他抽完煙的嗓子和平時不太一樣,那種顆粒感更重,他的聲音不高在寂靜的風裏唱的平靜好聽。

他的嗓音唱這首歌絕了。

“我是這耀眼的瞬間。”徐枳揚起頭迎著風接了下一句,音樂是很自由的東西,沒有那麽多束縛,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他們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可以隨時隨地的唱。

她唱完沒有聽到動靜,回頭對上齊扉漆黑的眼。他有著冷峻的長眉,高挺陡直的鼻梁映著月光,唇抿著。

“看什麽?”

樓下已經唱到了,‘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我將熄滅永不再回來’。

“月亮會掛在天上,長長久久的耀眼。”齊扉收回視線彎腰拎起地上的煙盒,轉身邁開筆直的長腿大步往回走,“別在這裏待太久,差不多就回去睡吧,晚安。”

他走到出口,停住腳步回頭,“明天早上五點半,不要求一個小時,半個小時。跟我跑步,我教你呼吸。”

他拉開門走進了樓梯間,房門重新關上。

徐枳靠在齊扉的襯衣上,唇角不由的揚起。教她呼吸,帶她跑步,給她衣服。

樓下的合唱聲音漸漸小了,偶爾一嗓子高音,唱的歌七零八碎,各方人馬都在炫技。畢竟這種機會不多,徐枳聽到了一聲海豚音,斂起了笑。

她已經飆不上去海豚音了。

徐枳等到所有人回到房間,整棟樓再沒有其他的聲音,才從天台下去,抱著齊扉的衣服回到房間。她已經攢了兩件齊扉的襯衣,得找個機會還回去。

還之前至少要洗幹凈,可這裏每天早上節目組都會到房間拍攝。洗完也沒法晾,到處都是鏡頭,當著鏡頭的面洗和還都不行。徐枳把兩件襯衣塞到了行李箱下面的單獨夾層裏,洗完澡躺到床上,徐枳後知後覺的想到一件事。

齊扉那句月亮是什麽意思?為什麽突然說那句?

他是覺得歌詞裏的煙花不吉利嗎?

不會吧?他在意那句隨意哼唱的歌詞?

不過齊扉那種穿襯衣裏面都要穿T恤打底的保守人士,性格裏有一小部分的古板也很合理。

徐枳定了鬧鐘,五點半跟齊扉起床跑步。

教她呼吸,這話聽起來像是教她重新做人。

意外的,徐枳一個人入睡的時候沒有失眠,她挨到枕頭很快就睡著了,沒有聽音樂沒有吃安眠藥。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好像是夏天,村口的公園。一群小孩不知道從哪裏撿到了一條蛇拎著來嚇她,她慌不擇路闖入了一棟院子,撞進純白色的襯衣裏,她被一雙有力的手臂護在懷裏。

轟隆隆的雷聲由遠至近徐枳猛然清醒,震耳欲聾的鬧鈴在房間裏響了起來。徐枳睜開眼,鼻尖碰到襯衣微涼的觸感似乎還在,清晰的仿佛發生在剛剛。

可事實上,沒有白襯衣也沒有可以躲避的院子。那些人強行把蛇塞到了她的手裏,讓她碰觸冰涼的鱗片,讓她握住那條已經慘死的蛇。之後,她對一切軟體動物都敬而遠之,恨不得離八百米遠,看到後頸都會麻腿會軟,忍不住想那個觸感。

天剛蒙蒙亮,窗簾沒有拉嚴,一些光從縫隙裏擠了進來。鬧鐘在枕頭下面瘋狂震動,徐枳打開了燈,拿起鬧鐘看到是五點二十五,她給自己留了五分鐘洗漱時間。

關閉鬧鐘起床換了套運動裝,昨天跑步那雙鞋很不舒服,她換了一雙鞋,剛洗完就聽到了敲門聲。徐枳擦了一把臉,拉開門看到長長的走廊,齊扉穿著一身白色運動裝抱臂靠在門邊,身高腿長投過來一道很長的影子。

“早上好。”徐枳擡手揮了下,抽出房卡帶上門,“走嗎?”

“嗯。”齊扉轉身大步走在前面,走出幾步他放慢了步伐,跟徐枳差著半步的距離,“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