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徐枳剪了個及耳的短發,顯得臉更小了。剛起床,沒有化妝,黑白分明的杏眸清透,穿著很薄布料很少的吊帶睡裙,深綠色的絲綢料子穿在她身上,顯得肌膚更白。

她徒手爬墻,一邊肩帶滑落,松松散散的掛在纖細的手臂上。少了之前的溫柔乖順,多了叛逆與張揚。

“需要。”徐枳仰著白皙的下巴,風把發絲吹到了她的眼睛上,她歪了下頭,“儲物間窗戶有些高,齊先生能把客廳窗戶打開嗎?”

齊扉不管是懂不懂都不會拆穿她,他常年以打壓路明為樂,針對路明的事他都要摻一腳。

上次她拿明日傳媒試探,齊扉沒有多問,很快就讓林立開車過來了。都在一個圈子,他應該什麽都知道。

齊扉從高處看著她,片刻後轉身離開了窗戶。徐枳把腿放回去,撫掉上面的灰,若無其事的繞到客廳略低的窗戶前等待。

不到一分鐘,齊扉出現在一樓窗戶前。他很高步伐很大,鼻梁上架了一個透明框眼鏡,淡化了他黑眸中的鋒銳。

齊扉是很標準的鳳眼,大多數鳳眼都風流,他不是,可能是瞳仁過於深黑,他的鳳眼是從裏到外的冰冷,冷的很徹底。不笑的時候,氣場很足,帶著一股子淩厲,會給人壓力。

徐枳擡腿踩上窗戶外面的台階,指了指邊緣的一扇窗,示意他開。

齊扉打開了窗戶,冷風灌進來的同時,徐枳秀白纖長的手指就攀上了窗戶邊緣,彈鋼琴的手生的很漂亮,沒有做美甲,指甲剪的恰到好處,幹幹凈凈。

“齊先生,幫我拿一下。”徐枳把手稿遞了進來,人已經掛到了窗戶外面,生動又明艷。

齊扉垂下稠密的睫毛,眼眸微動,接過了手稿。姿態閑適,往後靠在白色櫃子上,很隨意的翻著她的本子,“徐小姐,翻窗更有靈感嗎?”

“突然的靈感,我的房間離您家後面窗戶更近,走前門我怕忘記了。靈感,轉瞬即逝。”徐枳擡腿跨過窗戶,客廳的窗戶是落地窗上開了透氣窗,透氣窗離地六十公分,裙子需要撩起來,“您這裏有樂器嗎?我需要試一下音,我過來度假什麽都沒有帶。”

齊扉擡眼猝不及防看到徐枳皙白修長的腿落入視線,她的裙子擡的很高,光潔的腿上一道鮮紅的劃痕,已經滲出血了。

她太白了,血痕刺眼。

“搭把手。”徐枳掂著腳踩到裏側的窗台,裏面沒有什麽可以抓,她卡在窗戶上伸手到齊扉那邊,“可以嗎?”

齊扉緩緩擡眼注視徐枳,他看的很深,把修長幹凈的手遞給了她。

他的手微涼,手掌很大,手指骨關節很長。徐枳握住他的手借力翻進了屋子,他的手握起來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完美,手心稍微有些粗糲感。

鞋子在她進窗時飛出半米,徐枳跳了兩步撿起拖鞋穿上,一整衣服正色保持著基本的優雅面對齊扉,“您好,齊先生。”

齊扉高大身形往後倚靠在櫃子上,長腿隨意支著,擡起眼注視著徐枳半晌,開口,“你好。”

房間過於安靜,齊扉的存在感又太強。

徐枳後知後覺的有些不自在,她指了指齊扉手裏的草稿本,“我的本子。”

齊扉正好翻到一頁歌詞上,一頁張狂的狂草,字跡潦草,但能看出來基本功紮實。刪刪改改,其中兩段詞寫的特別清新靈氣,但很快就被塗黑了。

他沒有立刻把徐枳的本子還回去,冷白的指尖在上面很輕的劃了下,一點紙張問道,“新歌?”

徐枳已經看到了他手裏的內容,立刻反駁,“不是,廢稿,扔的。”

這是她寫給秦蓁的歌,寫完後發給秦蓁,秦蓁很快就回了兩個字不行,之後路明跟她打了半個小時電話,吐槽她的離題。秦蓁又親自寫了幾句詞,讓徐枳按照要求改了一遍,把徐枳最初的想法幾乎是全部改掉。

那首歌後來火了,路明誇秦蓁眼光好,改的好。幾句改動達到了改頭換面的效果,整首歌的價值拔高了幾十倍。

路明每一次誇秦蓁,都要把她的原版拿出來批判一遍,以此來證明秦蓁的詞有多優秀,她有多爛。

這是應該扔進垃圾桶裏的東西,徐枳塗塗改改,最終還是沒扔。她頂著羞恥心硬著頭皮收藏起來,大概創作者內心都偏於自戀,不管多爛的東西,多不被市場接受,寫出來總是舍不得扔。

她現如今風格大改,這些都是過去式了。

齊扉畢竟是甲方,垃圾箱裏的東西被甲方看到,多少是有那麽點尷尬。

“《立夏》原稿?”齊扉倒回去又看了一遍,才把手稿本還給徐枳。

“嗯,您放心。”徐枳把本子合上,壓下所有情緒,擡頭直視齊扉,說道,“我給您寫詞會避開這些,您需要加情愛那些,可以把句子寫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