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車廂內冷氣十足,林立遞來了一杯熱飲,“豆漿,你可以喝。”

“謝謝。”徐枳接過紙杯,溫熱恰好貼著手心皮膚。林立很細心,她把豆漿握在手心裏說道,“抱歉,忘記通知您我出院了,讓您白跑一趟。”

林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壓下眼底笑意,“不客氣,需要去我們公司坐坐嗎?就在附近。”

“不用了。”徐枳把解約合同塞到了背包裏,她叫林立過來是為了圓謊,過去這段路她就會下車,“您帶合同了嗎?齊先生要的這首歌大概是什麽風格?著急要嗎?我最近可能寫不出來。”

“不著急,你先養身體,養好了再說。”林立取了旁邊的牛皮紙袋,從裏面抽出一份合同,遞給徐枳的合同,“看看合同。”

“謝謝。”徐枳接過合同。

忽然有些想笑,連陌生人都知道關心她。路明只會催命似的讓她去公司解約,拿走她的全部版權,把她拋到大眾面前被人□□。

徐枳翻著合同大概掃了一眼條款,打算往下面簽名,“有筆嗎?”

她這首歌是免費寫給齊扉,對於版權方面沒有任何要求,不管什麽條款她可以接受。猝不及防看到金額,徐枳愣了下,擡眼,“林總,我答應免費給你們寫歌,不用給錢,合同是不是拿錯了?”

他們給了個天花板價格,徐枳入行以來全部作品的收益加一塊都沒這一首歌的價格高。這是頂尖詞曲人才有的待遇,徐枳只是個小歌手,寫的東西就是路明說的有點小才華,離‘大家’還有很遠的距離。

“這是你應得的報酬,我們是按照標準的市場價給你。幫忙是幫忙,約歌是約歌。在商言商,我們是合作。”林立從筆袋裏取出鋼筆遞給徐枳,公事公辦的態度說道,“條款好好看看,有需要改的地方,我們可以重新出合同。”

徐枳接過鋼筆,若有所思。

對於齊扉的咖位,給錢確實是最保險的行為,以免產生其他的糾紛。

“扉哥約歌是這個價格。”林立又補充了一句,他穿著整齊的商務襯衣,往後靠著嚴肅些許,劃開手機屏幕回了條消息,說道,“你看看其他的條款。”

齊扉有他的身價。

齊扉工作室的合約非常簡單,沒有那麽多套路,條件清清楚楚沒有一條含糊其辭,解釋到細致末梢。

兩年內她需要寫一首符合齊扉要求的歌,寫出來的作品不是買斷形式,版權依舊在徐枳手裏。將來齊扉若是把歌唱火了,徐枳能收到版權分成。

若是無法交付,需要退還全部版權費,條款很合理。

徐枳接過鋼筆打開金屬筆帽,把合同放到座椅扶手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有身份證復印件嗎?”林立收起手機,裝進褲兜。

徐枳還真有,她要過來解約,怕出意外耽誤了解約,證件全部帶齊。她連忙打開包把身份證復印件遞給林立,解約合同也就從包裏掉了出來,幾張紙散到了車廂裏。

徐枳連忙去撿,有兩張落到了林立的腳底。

林立撿起來要遞給徐枳,伸出手在半道轉了個圈又收了回去,他翻看著合同,嘖了一聲,“明日傳媒在門口豎個幡都夠剿一次了。”

這是拐著彎罵明日傳媒是土匪。

徐枳耳朵有些熱,簽這樣的蠢合同,實在丟人。

“身份證復印件兩張夠嗎?”徐枳把手裏的幾張合同塞到了背包,把身份證復印件放到了林立手邊,想拿回解約合同。

林立看了徐枳一眼,把合同還給了她,“那合同蓋完章,我郵寄給你?”

“行,謝謝,麻煩您了。”徐枳收起了合同,把口罩帽子都戴回去,把地址報給林立。再沒有事了,她到嘴邊的話,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說出口,只說道,“那到前面停下車吧。”

林立找個樹蔭把車停下,放下徐枳。他換了個坐姿,吩咐司機開車。

黑色轎車滑入車流,林立握著合同敲了下膝蓋,取了一支煙咬著卻沒有點燃。

這是齊扉的專車,那位爺死潔癖,他不抽煙不允許任何人在他身邊抽煙,車廂裏不能有一點煙味。

電話響了起來,林立拿下煙塞回煙盒,接通電話,“扉哥,徐枳真沒什麽簽的價值,她被路明榨幹了。”林立敲著手邊的合同,“你知道路明給徐枳的合同有多狠嗎?所有作品版權不歸徐枳所有,人走作品不能走。港台這兩年都不搞這麽黑的合同了,他對他的女朋友搞這麽黑的合同,真夠狠的。”

“沒分?”齊扉冷淡的嗓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問的很隨意,“還是女朋友?”

“應該是分了,路明都做的那麽絕了,再不分是有多傻啊。”林立說,“余木寫東西最有靈氣的階段應該是她十七八歲那會兒,年輕張揚風格獨特,特別有魅力。可惜,都在明日傳媒手裏。現在她江郎才盡,她給秦蓁寫的那幾首歌,一言難盡。我們跟她簽了一首歌,她不一定能寫出來你想要的,別抱太大的期待。長約就算了吧,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