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追債人9(第3/4頁)

皮毛撕裂的聲響淹沒在訛獸尖細的哀鳴裏。

鉤蛇化成人形,一腳踩在訛獸微微起伏的腹部,另一手揪住白色的柔軟皮毛,用力揚手——

巫逢雨控制不住地叫出聲,半截皮毛從身體上扯下來,飛濺的鮮血將白色訛獸染成鮮紅色。

鉤蛇的尾部有毒,巫逢雨的瞳孔收縮放大,疼痛和毒素讓他暈眩。

掛在巫逢雨脖子上的鱗甲被鮮血濺滿,散發出壓迫感十足的寒光。

鉤蛇躲避不及,比寒光撩過手臂,竟然生生被切下整條胳膊!

鳴蛇和鉤蛇只是酒肉朋友,眼看鉤蛇遭殃,立刻扇動翅膀飛遠,鉤蛇慘叫一聲,變回大蛇遊入水中。

寒光收縮回鱗甲,巫逢雨哆嗦的前爪摸了摸脖子上的包袱,拿出一把祝余草咽下去,勉強補充一點靈力。

他摸著石頭和泥土,拖著身體,一點點向地下室的放下爬去。

幸好離得……不算遠。

脖子上的鱗甲陷入訛獸柔軟的白毛裏,緊緊依偎著訛獸。

禍鬥聽到撓門聲的時候正在深夜,他驚喜地從椅子上蹦起來:難道是逢雨回來了?!

禍鬥面帶笑容,一把打開門:“逢雨——”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門口堵著一頭血淋淋的訛獸,半邊身體連皮都沒有了,伸著前爪,剛才撓門的就是這只爪子。

“快拖進來!”

彭牌的咆哮聲驚醒了禍鬥,他們手忙腳亂地把巫逢雨拉進來。

禍鬥抖著手解開包袱,堅玉花釀都滾了出來,彭牌抱著血糊糊的劍雨,忍著撕心裂肺的絕望跑進爭遠所在的房間。

禍鬥趴在巫逢雨身上聞了好久:“是、是鉤蛇……要驅毒……”

禍鬥的眼淚順著臉往下流,他自己卻感覺不到,他找出家裏能找到的所有解毒丹喂給巫逢雨。

“靈力,靈力……”

禍鬥扒開巫逢雨帶回來的罐子,如獲至寶地發現罐子裏的酒液有極其濃郁的靈力,他扶著訛獸,將丹藥和花釀灌進訛獸的嘴裏。

巫逢雨爬了半夜,鉤蛇的毒發作了半夜,此刻已經深入骨髓,訛獸的呼吸很微弱。

禍鬥坐在地上,捂住臉哽咽:他們活著,怎麽會這麽難啊?

其他幾個妖怪趕過來,茫然地坐在地上。

其實他們年紀都不大,在生死面前顯得如此無禮茫然。

巫逢雨幾乎是瀕死,花釀濃郁的靈力激發了解毒丹的藥效,左函送給他的鱗甲緩緩嵌入巫逢雨的皮肉裏,吸取傷害巫逢雨的蛇毒。

蛇毒讓巫逢雨不得不陷入假死狀態,終日蜷縮在地下室裏。

爭遠坐在地上,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總說我老實,你也笨。你看我站起來了,又換你躺下了,你擱這兒葫蘆娃救爺爺呢……”

誰都沒有笑得出來。

巫逢雨養父的電話來了一次又一次,在第八個年頭,這個電話斷了,但是爭遠他們猛然間竟然沒有意識到異常,因為巫逢雨終於醒了。

他茫然地坐起身,抱著空蕩蕩的酒罐子,他瘦得快要脫形了,疲憊地深深吸了一口花釀的香氣,他問:“這是第幾年?”

禍鬥搖頭晃腦地哼著歌,打開外賣遞給巫逢雨:“第八年啊,先吃東西,你現在就像個骷髏架子。對了,我們要抽空回家了,傅叔叔打了很多電話來催。”

還行,還有兩年的時間。

巫逢雨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他摸了摸自己幹瘦的臉,低頭大口吃飯。

他得把自己養胖一點,讓養父放心,也讓左函……看著高興些。

巫逢雨一想到左函,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巫逢雨養了兩天,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嚇人了,一行幾個妖怪收拾收拾離開地下室,歡喜地奔回了老家。

熟悉的村子被拆遷了,沒什麽客人的鄉村酒吧正對一片廢墟。

巫逢雨歸家的腳步慢下來,心裏漫上一種恐慌,直到他推開門的刹那,這種恐慌成了現實——

八年不見,十五歲的方朋成已經長成大小夥子,正在屋子裏勤勤懇懇地擦著桌子。

酒吧上下兩層,聞不到傅嚴的氣味。

巫逢雨晃晃腦袋:“朋朋——爸和媽呢?”

方朋成看著他,忽然用力摔掉了手上的抹布,然後又看了一眼,他眼裏的怒火就熄滅下去。

他在父親去世的那晚,如此憤怒地怨恨哥哥不肯回來,可是見到哥哥的刹那,那種怒火消了下去——真是的,本來以為哥哥拋棄了這個家,現在看來他真是太天真了。

大家都活得很難。

活著就很難。

方朋成摸摸衣服:“爸……爸走了,媽中了水仙花的毒。”

重傷時候昏天黑地的暈眩感再次襲上巫逢雨,他張了張嘴,費力地問:“什、什麽叫爸走了?”

“去年下半年的事,爸在幾十年前有個仇家,前段時間找上門了,”方朋成摘下圍裙,輕輕道,:“哥你回來的正好,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