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喝多?

方白半掀眼皮, 泛著霧氣的雙眸望向桌子。

酒瓶已經被紀郁檸立在了桌上。

方白食指與拇指彎曲成字母C,放在酒瓶旁由遠到近的挪到眼前,閉著一只眼比劃了下後, 手舉到紀郁檸身前,“我只喝了這麽點, 哪裏多了?”

紀郁檸低頭一瞥,方白雙指間的距離還沒兩厘米。

方白以為眼前的人會出聲反駁她, 但對方默不作聲地轉過聲,消失在她眼前。

方白心中沒由來嗔怒,她之所以喝酒, 還有另一個原因:

紀郁檸做的這一切是為了對付原主,而原主就是她,她就是那個倒黴蛋,為了紀郁檸好她又不能阻止事情發展, 只能眼睜睜看著紀郁檸慢慢成長, 最後炮灰她。

照現在進度來看, 她把人家當崽崽,人家只想把她宰宰。

酒精作祟, 將人體內的悲涼無限放大,方白腦海中的念頭千回百轉, 她想:如果告訴紀郁檸她不是本人, 她是不是就不用被炮灰了?!

想法很好, 方白愉悅地眯起了眼。

紀郁檸拿著酸奶走到餐桌邊,就看見方白兩頰嬌紅,撐著腦袋望著她, 雙眼蒙了層氤氳,看不清眼中情緒。

四目相對, 紀郁檸看到方白被紅酒潤到水涔涔的雙唇翕動,“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方白全然沒意識到後面要說的話有多重要,醒來會不會後悔,方白舔了下唇說:“其實——”

話說半截,方白右臉突然貼上了一片冰涼。

冰涼涼,發熱的兩頰被冰得瞬間失了溫度。

方白打了個激靈,頭向後仰。

離遠了那片冰川似的東西後,喃了句:“好涼。”

紀郁檸做了一個與她年齡符合的行為,將從冰箱拿出瓶身還泛著水汽的酸奶,惡趣味地貼到方白臉上。

這完全是紀郁檸下意識的行為,只因她看到方白的雙臉紅暈著。

當方白一邊喃著好涼,一邊又把另一側的臉貼向酸奶瓶,尋找降溫點的樣子引得紀郁檸唇角上揚時,紀郁檸才察覺到她做了什麽。

唇角的笑意霎那間泯滅掉,紀郁檸把酸奶塞入方白手中,冷聲:“喝這個。”

方白聽到是紀郁檸讓她喝的,剛想舉起瓶子貼到臉上的手,將酸奶遞到了嘴邊。

吸管不知道什麽時候插好了。

方白一口酸奶入嘴,冰涼的液體流動在炙熱的口腔中,刺激著神經,融化了味蕾。

“好喝。”

方白仰頭,對紀郁檸笑著說。

紀郁檸視線在方白臉上掠過,將方白臉上的純善笑意收入眼中,眼底情緒有所波動。

紀郁檸垂眸,“你剛才要說什麽?”

“什麽?”方白疑惑。

紀郁檸頓了頓,重復了遍:“要告訴我什麽事?”

最後一口酸奶吸入口中,方白舌尖掃過唇,說道:“…我想想。”

她忘記了。

過了兩秒,方白擡頭對上紀郁檸的眼,緩緩說:“菜都涼了。”

方白撩了下耳邊的發,眼尾朝廚房的方向揚了揚,“你去熱飯。”

紀郁檸:“…”

幾秒後,紀郁檸端起盤子。

不是聽方白的話,而是她餓了。

紀郁檸中午本就沒吃多少。

昨天嘗過方白的手藝,是意料之外的好吃,就算菜已經放涼,但香味在紀郁檸進門的時候就撲入了鼻中。

在等菜熱的五分鐘裏,紀郁檸視線不自覺瞥向餐桌,她看見方白又倒了兩口酒,看見方白將杯中的酒喝光後趴在了桌上……

三年裏,紀郁檸見過不下二十次女人醉酒的模樣,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安靜,沒有亂砸東西,嘴上也沒吐臟話,也沒有像之前一樣對她。

望著方白的後腦勺,紀郁檸眼底閃過了抹深思。

等紀郁檸熱好菜端了出去,方白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紀郁檸低頭看了眼菜,又看了眼方白。

本能告訴紀郁檸,她可以不管方白坐下吃飯,甚至也不用管方白睡在哪裏。

但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

等到紀郁檸從二層下樓,桌上的菜又涼了。

一覺睡醒,方白感覺口幹舌燥的。

不但如此,還很餓,像是昨晚沒——

本還睡意朦朧的人,突地睜開雙眼,一雙杏眼溜圓地盯著天花板。

吃——飯——

三個字勾起了方白記憶,眼前浮現的,是有關昨晚的零星畫面。

她喝了酒。

還喝醉了。

方白手揉眉心,她現在能想到的,就是她想跟紀郁檸坦白真相。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記不起,有沒有真的把真相說了出去。

至於其他的,方白更想不起來。

唯一記得的一件事都這麽悲催,那其余的……

方白雙手捂臉,不願面對現實。

那個酒很甜,怎麽還能喝醉呢?

躺了十分鐘,方白才從床上慢慢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