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四愛

柳生的確是……但不是從小就……

其實說實話現在他也擁有著正常的能力,只不過需要一定的條件,一些難以啟齒的條件。

他從記事起,就覺得自己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樣。比起幼兒園裏小火車,洋娃娃的換裝遊戲更能吸引小小的柳生;比起小學體活課上男孩們打打殺殺的卡片,角落裏女孩們的八卦更讓柳生心馳神往。

高中有男生罵他娘娘腔,他不惱,反而回謝謝。

男生一拳打在棉花上,罵他神經病。柳生一臉天真:“我不覺得娘是壞詞。”

男生惡狠狠道你怎麽不穿裙子,柳生說有機會會穿的。

男生無能狂怒,走了。

柳生骨架小,皮膚白,白底上雙唇粉而飽滿,舔濕了像塗了層桃色唇釉。睫毛不很濃密但纖長,稍寬的眼間距更顯無辜。有女生發現了這一璞玉,包攬了妝娘和造型,給他套了cos裙拉去漫展。柳生一輩子都沒有這麽多男生圍在身旁,就連平日嫌棄他的學校男生們也更是一臉友好,包括無能狂怒那個。

於是從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順手獰笑著給無能狂怒在空間po出的合影點了個贊,然後腹黑地在仇恨小本本上打勾。不枉他特意選了這人的二次元女神,哼。

不過他也清楚這些都是直男,所以一個聯系方式都沒加。能做到的就只有用絲帶藏起喉結,默默微笑,保留他們一個完整的夢。

淺嘗輒止後,他沒忍住,買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裙子。裙子被從櫃底拎出來時,他自己也被迫出櫃了。可惜他是最不幸的那一類同性戀——有著最偏激的家長。

他的心理障礙,都是他親生父親一手造成的。

不愛著家的官家父親聽說了裙子風波,涉及到自己的臉面,終於對他上心了一把。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讒言,說人的本性最好練就操作性條件反射,只要從性上入手,說不定就能轉變性向,“拯救”自己的兒子。

可男女歡愛,這樣的條件反射,著實不太體面。他自然也是不行。

於是他的好父親開始創造反射,給還在上高中的他吃小藍片。

…………

他作出反抗,從淘寶某個私密店家,買了禁口藥。在不知道哪頓飯被下了藥自己發覺後就給自己注射一針,作為那些藥的解藥。父親不肯輕易相信,總以對健康不好為由逼自己滋味。一次爭執之後,他不小心給自己注s過量——

紮不行了。

那男人發現無法逼迫自己後,又要讓他每天填各種事無巨細的調查問卷,才肯放他睡覺。今天上了什麽課、喝了什麽水、幹活頻率……從父親的徹底缺席到徹底入侵,柳生也徹底想明白,他根本不是想控制自己、“拯救”自己,而是單純借這一不被主流社會接受的噱頭惡心自己。

他差點忘了,他長得最像出軌攜款潛逃的媽媽。

那段日子柳生變得容易驚疑,他擔心有攝像頭,從不敢自己在房間……。不知道從那一天開始,他已失去了自然幹活的能力。

長期無法發泄的y望讓頭腦變得混亂,那時候他已經高三了。他學習效率大大下降,甚至於想去哀求他最勢不兩立的父親放過他。

柳生預想了一下那個男人的反應,應該是會假模假樣地給他加油,然後心裏說,就是要毀了你。

於是他放棄了,尋找新的出路。他開始寫東西。他靠將腦中場景輸出成文章宣泄欲望,靠一個個勁爆的故事來填滿居住靈魂深處的色中餓鬼。也是從那時,他更加透徹地領悟到了文字的魅力。

後來填過大學社團的一個報名筆試單,問他:文學是什麽?

他寫:藥。

不過因為過於簡練、不能體現誠意沒有通過……這是後話了。

雖說這藥說起來又功利又不體面,但還是好使。它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和成績,挺過了高三。自此才終得以逃離地獄。高中時,他悄悄寫講台、同桌、器材室的偷 ;上了大學,他在文學課竊取靈感,將名著拉下神壇,從藥瓶取出加工成自己的藥,明目張膽地放在傳播量最大的社交軟件上連載。

後來他陷入了賢者時間,露骨的描寫讓他覺得昏昏欲睡,便合上半扇門,用一些令人浮想聯翩的曖昧寫法。

顛沛流離的欲|望終於得到告慰。

同時,質疑自己的人也越來越多。有人指責他玷汙了文學,有人用他作反面教材指責文學。直到有一天自己不成熟的性描寫出現了錯得離譜的常識型錯誤,他給自己搭建的避風港也被震動。這一切都在提示自己文字都是假象、寧靜也是假象——就好像他們說的,連自己的性別也是假的。

對於這一切,他的眼神和與那個男生對峙說“謝謝”時一樣淡漠。

直到兔子的消失。柳生認為這些流言觸碰了他的底線,於是毅然決然再次去尋找解決的辦法——其實自己的心理障礙不是完全無解的。無意中,他發現能讓他需要一味藥引。也是長期以來,他羞於面對並且不願提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