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淹柳垂江

【柳生】

啥子?啥子昨晚?他屁都不記清了。

但是如果他直說自己不記得,那萬一他一肚子壞水,杜撰出些有的沒的取笑他怎麽辦?

而且這是個直男……之前種種也是自己多想了,自己當時肯定表現得像個傻子。尤其是這個人,自己還沒說完,他就澄清得那麽急。擺明了想和同性戀撇清關系。

這種天然鄙視鏈之下,就算真發生了關系,也不能露怯。絕不能把主動權讓出去。

柳生的防禦機制自動啟動了。

他磕巴都不打,信手雌黃打字:當然記得。

想了想,覺得不能太被動,他又以攻為守刻薄道:你怎麽好意思提?

【江淇文】

當他看到那句“當然記得”時——屍體火化。

江哥一直還抱有柳生不記得昨晚的幻想。原來那眼神不是不可置信和委屈,而是不可置信和鄙視。醉酒的柳生他尚能對付,一旦把話攤開……

不過,柳生上來就叫他小兔子,到底是怎麽知道他掉馬的?

等等,這沒道理啊。上次看了個熱搜,也沒法證明自己就是小兔子啊?除此之外,自己壓根想不到任何暴露的地方。

難道柳生那句“小兔子”就是順嘴一說?那……他那句“是我”也可以賴賬成順著他說?

關鍵是柳生到底怎麽理解。需要試探一二。

沒等開始試探,就被他看到那句“你怎麽好意思提?”,不知怎麽他心頭火又起。就算他有不周全的地方,但昨晚發瘋了了似的尋找、翻墻還歷歷在目,自己絞盡腦汁地規勸安撫,好脾氣任他發瘋了一晚。既然他全都記得,即使是討厭自己,他怎麽能全部歸為“不好意思提”?自己不能喝還出去浪,要不是他貪黑出去救他,現在還不知道被哪個男人輕薄!

還想著如何叫他渡過這冤屈的無妄之災,若不領情,倒不如算了。

他涼涼地想。

可……

……一想到柳生受的委屈,江淇文很有紳士風度地壓下怒火,深吸一口氣發送一句話。

江淇文:那你之後還寫稿子嗎?

【柳生】

柳生:……

他就知道,只是不知道自己說到什麽程度了。

算了,就最壞的打算,無非自己是gay,自己寫h文。

而且他那句“怎麽好意思提”本是試探他的,對方只字沒有反駁,還關心他未來,倒像是默認了似的。

好你個江淇文,果然做了什麽虧心事!還在那裏遮掩著和我歲月靜好,又是上課,又是遞糖?

可自己著實記不起來,主動詢問倒是容易被他敷衍過去。要不……萬能句式先伺候上?

既不露怯,又能充分表達憤怒。嗯。

柳生:關你屁事。

剛發出去,就聽到後排手指骨節“咯”的一聲。

柳生:?

柳生看著對面發來的微笑表情,狠狠皺了眉頭。

7:58,兩人還被早高峰堵在校園門口。可偏偏這節課是古代文學,不過能排上早課的肯定是必修課中的重中之重,無奈劍拔弩張的兩人也只能團結一致,提前下車匆匆狂奔,盡量把損傷減到最小。在空曠的教學樓中狂奔來到門口,齊老教授聲如洪鐘,在眾有課教室中脫穎而出,沒到樓層就依稀可聞——

“行冠禮‘字’只是限於古代有身份的人。”

兩人奔向樓層。

“《禮記·曲禮》上說:‘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就是說不管男女,只有到了成年才取字,取字的目的是為了讓人尊重他,供他人稱呼。”

兩人奔向走廊。

兩人沐浴著古代文學奔向後門,結果被課桌堵住,課桌上的同學也龐然是個大物。江淇文和柳生只好來到前門,對視一眼,梗著頭皮首先邁進,悄悄鞠了個躬就打算溜進去。

“欸,站住。”

江淇文心臟漏了一拍,在講台旁一個急刹。

這是兩個班的大課,一瞬間,全班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他咽了口水,扶了扶臉上的口罩,準備被罵。

“本來想誰知現在的孩子都不樂意吱聲啊。既然這位同學給我鞠了個躬,就逮著你了。”齊教授上了歲數卻目光炯炯,慈眉善目道:“同學叫什麽名字?”

“江淇文。”江淇文一板一眼道。

“好,好。上來把這三字寫一下。可有表字?”

江淇文松了口氣,卻也不敢怠慢,上去端正地寫了三個大字,占了半個黑板。一邊寫一邊老實道:“沒有。”

“嗯。淇水,是我們詩詞歌賦的老朋友了。我鬥膽揣測一下,”齊教授謙虛道,“文字多義,文章如‘散文’、柔和如‘文火’、禮儀有‘繁文縟節’。你父母是不是望你成為知書達禮的謙謙君子?”

沒等江淇文答,門口的柳生還沒進去,涼涼地嘀咕:“君子?我看是‘文過飾非’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