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江強被抓了之後顯得很忐忑,對警方的問話非常配合。他報告了自己的住址,說是住在顧寒山家樓上,8樓,與顧寒山家隔了三層。他確認了行兇的匕首,又緊張地要求請醫生治療他的傷。他還請求給他喝水,請求上廁所,請求吃點飯。事情挺多,但都不過分。醫生給他治過傷之後,他就在□□室老老實實地呆著,不再說話。後來他歪著頭靠在墻上閉眼睡覺,似乎累了好幾天似的。

聶昊站在外頭通過監控觀察了他好一會,把情況跟關陽報告。

關陽派人去江強家裏做了一番調查,又親自去了一趟翡翠居,按向衡說的那些情況,也做了一番調查。之後一切處理妥當,這才回了分局,讓警員把江強押去審訊室。

江強去了審訊室默默發呆,表情木木的,配上那一臉的傷,一點都看不出他是個窮兇極惡的人。

關陽和聶昊溝通完畢,兩人去了審訊室。

兩位警官坐在江強面前,江強擡了擡眼皮,然後把目光飄到一邊。

關陽觀察著他,而聶昊將審訊安排和各項事宜向江強做了說明,然後開始問話。

一開始江強什麽話都不說,無論聶昊是誘導還是強硬施壓,他就是不說話。

聶昊把從江強犯案的物證擺一桌,有他的手機、他拿的匕首、顧寒山家門口的鞋印照片、顧寒山被刺穿的包、衣物和手機等等:“你不說話也沒關系,人證物證俱在,你也沒什麽可辯解的,殺人未遂,你等著被判刑吧。”

江強忽然擡起頭來看著聶昊,問:“那顧寒山會被判刑嗎?”

聶昊一愣。

江強道:“顧寒山兩年前在第四醫院對我進行了嚴重的暴力侵害,對我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我要報案,我要告她。”

關陽問道:“既然你知道可以用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利益,用法律手段討公道,為什麽之前不做?為什麽要用今天這樣的方式達到目的?”

江強道:“之前我不敢。她家裏有錢有勢,我受了很重的傷,我需要錢看醫生,如果我要是翻臉提告,我怕拿不到錢。還有顧寒山的律師說了,顧寒山是精神病,她在急性發作期,神志不清楚,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就算去告也不可能告贏的。他們一個個都很霸道,我被顧寒山打傷後,連她的面都沒見過。她從來沒跟我道過歉。

“所以我當時不敢告。我知道我肯定贏不了官司,還會被報復。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先假裝妥協了,拿了錢,好好治傷。可是誰知道,我的傷是治不好的。我現在□□困難,左眼視力只有0.2。我每天睜開眼睛面對這個世界,我都能想起自己的殘缺。我越想越恨,所以我決定報復她。現在我被抓了,就破罐破摔唄。反正我把話明說了,我就是因為被顧寒山打成殘廢,我懷恨在心,所以才對她實施報復的。”

“她當時為什麽要打你?”

“她有病,她誣陷我猥褻她。可是我沒有,我是一個護工,搬擡病人是我的工作。她有精神病,她當時非常暴力,移動她的時候她掙紮得很厲害,女護士都搬不了她。我一直照顧她,但等她情況穩定了,她就突然對我動手,她誣陷我。我並沒有猥褻她,她就是找了一個脫罪的理由。”

“你下午在翡翠居顧寒山家門口可不是這麽說的。你當時承認了對顧寒山有過猥褻行為,你還一直用臟話罵她侮辱她。”

“不是,我沒有。我下午有些激動,我被打了,我有些激動,說的都是反話氣話。那肯定不能當真的。”江強看了看兩位警官,再看看攝像記錄儀,道:“現在是正正經經錄口供呢,我說的都是真話。”

聶昊見識過許多臨到頭反口或是改口供的嫌疑人,對江強的這種反應也不算意外。他看了看關陽。

關陽便問江強:“那你說說看,你的報復都是什麽計劃,又是怎麽實施的?”

江強囁嚅著:“我就打算,跟蹤她,嚇嚇她,或者打她一耳光,總之讓她害怕,讓她沒好日子過。”

關陽又問:“你是怎麽找到她的?”

“她打傷我之後就轉院了,轉到了新陽。這個誰都知道。後來我去新陽打聽,知道她出院了。”

“她的地址呢,你怎麽知道的?”

“她在第四醫院裏留過個人資料。我受傷之後找人打聽的。”江強道:“後來我決定報復她,就到她家小區找她,我看她精神不錯,過得很好,相比之下,我太可憐了。所以我就在她家樓上租了個房子,我要讓她不得安寧。但我又害怕,好幾次看到她想沖上去給她一耳光,一猶豫,她就走了。”

“那今天呢?”

“我,我在家裏看那種片子,但是我不行,硬不了。我就特別恨顧寒山,然後我看到她回來了,我一沖動,就拿匕首下去了。我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過道裏,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想上去給她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