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2頁)

長孫愉愉氣得想咳嗽,在陸行的身後沖他直揮拳頭。

船是在南至縣停下的,陸行口中的朋友,是他同年藺如,如今在南至為縣令。

長孫愉愉隨陸行見了藺如,看得出來兩人關系很好,因為藺如並沒有在飯館裏宴客,而且還帶了他的夫人,這種連彼此妻子都能見面的,那就是通家之好。

藺如的妻子像是鄉下婦人,手粗腳大,膚色也蠟黃,看著很粗糙,但人很熱情,看到長孫愉愉時有些自卑的怯怯。

“哎呀,都是些家常菜,也沒什麽好吃的。“藺妻有些汗顏地道,隨手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手。

”嫂子別忙了,一起坐吧,我和如相情同兄弟,卻是不講究虛禮。“陸行笑著道。

“是了,你身子不好,也坐下一道用飯吧。“藺如柔聲對自己妻子道。

長孫愉愉有些驚訝,藺如的妻子長得那樣,他看著對她卻挺好的,一點兒嫌棄之意都沒有。

藺妻看了眼長孫愉愉,“我,我就不用了吧,我去廚房裏看著火,若是要添什麽,也方便。”

“嫂子,不用,這些菜足夠吃了。”陸行道。

“讓你坐,你就坐吧。”藺如也如此道。

藺妻又掃了一眼長孫愉愉,歉意地點點頭,這才坐下。仿佛她坐下會多對不起長孫愉愉似的。不過話又說回來,藺妻作為縣尊之妻,南至又在運河邊上,也看過不少達官貴人的妻眷,但如長孫愉愉氣勢這樣盛,不怒而威的卻是少見。

她一個眼神掃來,就讓人忍不住想站起來。

長孫愉愉臉上的確沒怎麽帶笑,主要是被陸行給氣的,卻不是瞧不上藺妻。此刻她見藺妻如此怯怯,不得不朝她笑了笑。

藺妻這才松了口氣。

席間陸行與藺如推杯換盞,藺妻就在旁斟酒,但眼睛卻一直留心長孫愉愉,她整個席間一筷子都沒動,只喝水了,而且水還是她身邊的侍女用銀鎏金蓮花壺帶來的。

陸行順著藺妻的視線看過去,笑著道:“嫂子不用管內子,她為了瘦身,晚上都不進食的。“

瘦身?

這可是個新詞兒,對藺妻來說。老百姓吃都吃不飽,民間也肥美為有福氣之態,所以就沒說過瘦身的。

”說是冬日裏穿夾襖顯得臃腫,我也弄不懂她們那些個女子的心思。“陸行道。

長孫愉愉心裏可是把陸行給罵壞了,這人蔫壞蔫壞的,謊話張嘴就來,偏偏還讓聽的人覺得有些道理。她哪裏是想瘦身?她晚上進食的,他這不是威脅著她下船,讓她在這兒幹瞪眼兒麽?外面的東西她哪兒能隨便吃?

藺妻有些嘆息地看向長孫愉愉,“怪到我說縣主穿衣裳怎麽這麽好看啊,大冬日的瞧著都窈窕有致,只是如此會不會餓壞了胃啊?”

“為了好看總是要受些罪的。“長孫愉愉順著陸行的話道。因為她突然發現,這可能真是個好借口,不然以她吃飯的怪癖,今後這種場合是少不了得找借口的。

因著陸行和長孫愉愉相繼發話,藺妻相信原來真不是長孫愉愉嫌棄自己做的飯菜,這才松了口氣,席間的氣氛越發和睦起來。長孫愉愉並不總是冷著臉,偶爾也插兩句話,都說在了點子上,讓藺妻又有些佩服,男人家說話她就插不上嘴。

但其實長孫愉愉說話是很少的,她只是為了不讓氣氛太冷。她的眼睛則是時不時地掃過桌上的醬牛肉。

哎,沒怎麽吃過肉的人,不管看到什麽肉,眼睛總是忍不住往哪兒撇,何況那醬牛肉真的很香,藺妻還特地蒸過的,看著熟爛熟爛的叫人很有胃口。而長孫愉愉有記憶以來,完全不知道肉味兒是啥,據說她幼時是偷吃過的,但她完全沒有印象。

陸行吃了好些呢,藺妻還去加了第二次肉。

長孫愉愉默默地讓人不能察覺地吞著口水,她總覺得陸行是故意的,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瞥開眼卻抵抗肉的誘惑。

席間從陸行和藺如的談話裏,長孫愉愉才知道,藺如出身貧寒,他上京趕考寄居在寺院裏,每日只能喝粥,是後來遇著陸行,陸行把東陽坊宅子旁的屋子借給了他居住,還供一日三餐。

最後兩人一同考中進士,藺如能分到富裕的南至縣也是陸行幫的忙,還有他這糟糠妻,在家鄉得了病,以為沒救了,是陸行出錢請人送她坐船到了南至,還特地出京給藺妻診脈開藥。

用過飯,藺如再次請陸行給藺妻診脈,長孫愉愉就在一旁好奇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