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長孫愉愉坐在馬車上, 才開始氣呼呼地道:“真是個榆木疙瘩,他這樣兒的能在官場上有前途才怪呢。”

其實陸行又哪裏是個榆木疙瘩,榆木疙瘩可辦不好當初賑貸的事情。他只是忠人之托罷了。長孫愉愉也曉得陸行的意思, 她一方面覺得這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但另一方面因為所願未償,對他又別添惱意。

“那縣主你怎麽還把那柄扇子送給他啊?叫奴婢說, 當他面兒撕了才解氣呢。”蓮果也氣呼呼地道。

然她這氣話卻把長孫愉愉給逗笑了, “你這話可不對,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卻做不得。我把扇子依舊送給他,也是為了日後留一線。”

“縣主不是說他在官場肯定沒前途麽?”蓮果奇道。

“但他即將有個好丈人啊。”長孫愉愉撇嘴道, 有韋相公做嶽父,陸行的前途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長孫愉愉心裏甚至清楚,別看自己現在風光無限, 但幾十年後, 陸行必然是比她更光鮮的。

陸甜甜生辰那日,長孫愉愉到底還是神通廣大地弄到了一幅晚年自號園山老人的名將嶽修柯的墨寶,寫的是“精忠報國”四字。

這四個字送給定軍侯世子陸征自然是十分合適,但是作為壽禮送給陸甜甜就不大合適了。不過京城送禮,除非是關系好到極致, 然後對方要求當場拆開,才會當時打開的, 否則都是事後才會打開匣子的。

因此陸甜甜晚上打開匣子的時候, 臉都氣歪了。本來她對長孫愉愉的禮物還是充滿了期盼的, 畢竟長孫愉愉是出了名的大方, 去年她還送了一整套珍珠頭面呢。結果今年卻是一幅字畫。

這園山老人的墨寶之所以出名, 書法好當然是好, 但還夠不上流芳百世的水平, 只因為他是武將裏難得的肯讀書且讀得還不錯的人,這才被人記住了。她哥哥素來崇敬嶽修柯,但陸甜甜本人卻沒什麽感覺。

因此陸甜甜想也沒想的,第二日就把那幅字畫轉送給了她哥哥陸征。

陸征拿著這幅字畫卻是如獲至寶一般,難得地激動地道:“甜甜,你在哪兒尋來的這幅字?今次可真得多謝你了,我尋了許久,卻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將來你出嫁時,哥哥一定送你一份大禮。”

陸甜甜本來沒多想的,但是看她哥哥那手不釋卷的喜愛度,她不得不去猜測,長孫愉愉該不是故意的吧?明明是她的生辰,她卻送禮來討好她哥哥?

陸甜甜撇撇嘴道:“是華寧縣主送的,我還說她怎麽想著送我這種字畫呢,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陸征聞言正一邊欣賞一邊臨空描摹字畫的手頓了頓,然則卻也沒跟陸甜甜多說什麽。

陸甜甜還以為她哥哥是太癡迷於那字了,以至於沒聽到,不由得跺了跺腳,有些生氣地走了。

陸甜甜走後,陸征望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自古這姑嫂的關系就不好處。

長孫愉愉卻沒想到陸征居然考慮起姑嫂問題了,對她而言這也不是問題,陸甜甜反正要嫁人的。

她們年紀都差不了太多,都是該說親和出嫁的時候了。

昨兒長孫愉愉去陸甜甜的生辰宴才知道,韋嬛如和陸行的親事出了問題,聽說是八字不合。

這種事兒找陳一琴打聽自然是最靠譜的。

“是呢,我娘找的是靜雲庵的了真師太算的,說是八字不合,但韋姐姐家那邊找的是福隆寺的圓通大師,又說是天作之合。真不知道這算出來怎麽一個在天,一個在地的,九哥就說讓我娘再找人算算。”陳一琴道。

長孫愉愉一聽難免會猜測是不是自己娘親出了手,靜雲庵一年不知道收多少自家的香油銀子,真能算出天作之合才怪了呢。

“結果你猜怎麽著?”陳一琴忽然俏皮地賣了個關子。

長孫愉愉搖搖頭,“我怎麽猜得到?”

“結果我娘親又去找了清涼寺的玄德禪師,算出來也是八字不合。”陳一琴道。

長孫愉愉點點頭,清涼寺也是她娘親晉陽公主的地盤,道玄和尚就是清涼寺的。

“那你九哥怎麽說?”長孫愉愉問。

“九哥說,他不信什麽八字的,過日子是人在過。他相信韋相公教出來的女兒一定不會差,嬛如姐姐又素有才名,所以還是要應下這門親事。”陳一琴道。

長孫愉愉一點兒也不意外,陸行的性子在她看來是又酸又臭又榆木疙瘩。再說了,話雖說得好聽,但還不知道他是看上韋嬛如,還是看上她爹了呢。官場的烏糟事兒,長孫愉愉聽過不少,因為她娘基本藏不住什麽話。

長孫愉愉回去把事情跟晉陽公主一說,晉陽公主蹙了蹙眉。

長孫愉愉道:“娘,你就別費勁兒了,陸九這人反正我不鐘意。而且他肯定是看中了韋相公能提拔他,你就別在他身上費事兒了,天下男子難道就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