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冬柚笑嘻嘻地看著長孫丹和何芝道:“丹姑娘是知道我家縣主的規矩的,沒有帖子的人是從來不見的,畢竟這寧園的主人是女人家,少不得得謹慎些。”

何芝一聽就怒了,“你什麽意思啊?什麽謹慎?你們當我是什麽人了?”

冬柚用手絹捂著嘴笑道:“不請自來的人唄。”

這下不僅何芝抹不下臉來,就是長孫丹也有些惱怒,“那你告訴你家縣主,阿芝不進去,我也就不進去了。而且……”長孫丹揚了揚下巴,“若是知道了我不進去,詠荷社的人可都會走的。”

“還真真是從沒見過這樣強梁的客人。丹姑娘乃是我家縣主嫡親的堂姐,如今卻為個不知哪兒鉆出來的表姑娘就要跟縣主架梁子,這還威脅上了?”冬柚的聲音微微拔高了一點兒,旁邊新進門的客人便也朝這處看了過來。

“表姐。”何芝有些難堪地叫了聲長孫丹,這都要哭了,她是沒想到長孫愉愉居然這麽不給面子。

“而且丹姑娘不是每回在外頭做客,都裝得跟咱們縣主十分姐妹情深的麽?怎麽,今日突然良心發現,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長孫家是怎麽對待咱們縣主的麽?”冬柚這話就誅心了,指的就是曾母用針刺長孫愉愉的事兒。

當年這事兒鬧得不算小,知道的人也不算少,所以這十幾年來長孫家在人前都要力求表現出很愛護長孫愉愉的樣子,否則豈不是就證實了曾母的所作所為?

這話卻是拿捏住了長孫丹的七寸,她不得不安撫何芝道:“阿芝,你先回去吧。”

冬柚之所以不怕長孫丹,也就是篤定了她家縣主這堂姐最是好面子,在人前更是要維護其賢惠大度的做派的,所以並不怵她的威脅。

卻說何芝退走時,迎面過來的新來的客人正是陸行和陳一琴兩人。陸行這是擬將陳一琴送至垂花門再返身去前頭從側門入的,男賓和女賓通行的門並不是一處。因為陳一琴是第一次在京城出門做客,她又素來有些害羞,所以陸行才會多此一舉,卻不曾想竟見著了華寧縣主的一個大丫頭是如何“欺壓”安國公府大姑娘的。

陳一琴也是被這做派嚇壞了,遲疑地不敢上前,甚至想立即打退堂鼓走人,在她心裏這華寧縣主已經等同於吃人的羅刹了。

長孫丹見陳一琴有些陌生,心裏念頭一轉就已經猜到她的身份了,能得著帖子上門的可沒幾個是她不認識的。因此長孫丹帶著忍辱負重的神情朝陳一琴笑了笑,“這位妹妹是初到京城的麽?以前卻從沒見過。”

冬柚卻是認識陳一琴的,因為陳家的帖子就是她親自送的。她見著陳一琴也趕緊迎了出來,“陳姑娘。”

陳一琴拘束地點了點頭,又朝長孫丹笑了笑。

“哦,原來是陳相公的女公子,難怪我從沒見過呢。不如咱們一道進去吧。”長孫丹道。

陳一琴遲疑地回頭看了看站在一丈開外的陸行,見他點了點頭這才朝長孫丹又笑了笑。

對陸行,長孫丹也很陌生,但想著既然跟陳一琴關系不菲,想來也是出身名門的。

且說冬柚這邊派了喜杏領著長孫丹和陳一琴兩人去了今日宴客的香雪海。

孔、史等詠荷社的人見著長孫丹前來自然迎了上去,將她簇擁在了中間,她們詠荷社有二十人,比長孫愉愉那群人卻是多了不少,人多力量大,這樣一簇擁倒顯得寧缺毋濫的長孫愉愉有些形單影只了,反倒是長孫丹成了最耀眼的那個。

陳一琴沒想到長孫丹如此受歡迎,跟著她也被其他姑娘圍在了圈內,只是人人看她卻有些欲言又止,讓她感覺十分古怪,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裙,還以為是哪裏弄臟了。

就在這時,長孫愉愉等人也迎了過來,她們是主人當然得迎客,何況陳一琴一出現大家就知道她是誰了,畢竟只有她一張生面孔,很是顯眼。

但韋嬛如等人卻沒想到事情居然就是這麽巧,陳一琴這新客居然穿了跟長孫愉愉一樣顏色的衣裙。

低頭檢查完裙子並無臟汙的陳一琴擡眼就見著了群星拱月似的長孫愉愉,當即就愣住了,她是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顏色的女子。

先才驟然見著長孫丹時,她心裏已經在感嘆,京城貴女當真是美貌如花,那容色那姿儀直是百裏挑一,哪怕有些尷尬的狼狽,可依舊還是大方得體的。

然則面對這位華寧縣主時,陳一琴卻癡了。

時人喜愛以花喻人,陳一琴卻覺得即便把春日裏的花園所有的花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喻其美。當真是姹紫嫣紅不如她展顏一笑,明珠萬斛卻輸她秋波一睞。

站在她面前,沒人會不自慚形穢,陳一琴不用人介紹便已經猜到眼前人就是華寧縣主了。似她有這種容色,先才她的丫頭欺壓長孫丹一事似乎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了。她這樣的美貌本來就該配著那樣的霸氣性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