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4頁)

魏玠並不相信魏恒一廂情願的話,更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趣的事上,漸漸地便有些不耐了。

好在魏恒沒有繼續陷入過往不能自拔,終於提起了求見魏玠的意圖。

“我知曉自己無顏與你相見,只是這一次,的確是有求於你。畢竟蘭璋你也喚了我多年父親,即便沒有生恩,也有養育的情分在。這些年來,我待你的確是盡心盡力了,你學得很好,不曾辜負我的期望,若你在平遠侯府,未必能有今日的成就,不是嗎?”即便是到了此刻,魏恒提起平遠侯府,語氣裏仍帶著一絲輕蔑。

魏玠擡起眼,輕笑一聲,說道:“郡公說的是。”

魏恒繼續道:“你阿娘是魏氏的人,她當初嫁與平遠侯並非出自她本意,死後也不該與她同眠,莫要讓卑賤之人擾了她的清靜。”

卑賤之人是指誰已經不言而喻,魏玠聽到這話都忍不住覺得好笑,出聲問他:“郡公的意思,是想在離世後與我母親同穴而眠?”

魏恒沉默著沒有否認,魏玠繼續道:“郡公已有家室,大夫人是郡公發妻,與妹妹共葬不合禮數。”

魏恒立刻道:“我不在乎這些虛禮,既然生前不能與她廝守,死後何必再有所顧忌。”

平日裏常用禮法教條約束族人,如今輪到了自己,卻將道德與操守拋之腦後。

興許是也知曉自己的言行可笑,魏恒別開了臉。說道:“除此以外,我別無所求。”

魏玠緩緩道:“郡公還不清醒嗎?侯夫人若是心中有你,何至於憂郁離世,又何至於對你欺瞞我的身世,必定是愛極了平遠侯,才不惜一切留下他的子嗣……”

魏恒猛地打斷他:“住口,你怎敢妄議她與我的情意!”

“所謂情意,只是郡公一人之言,並無旁人佐證。你與她的身份天差地別,即便受你哄騙強迫,侯夫人也不敢輕易反抗,興許連下嫁平遠侯,也是她為了逃離你匆忙中做出的決定。兩情相悅,未必不是一廂情願。”魏玠的語氣並不尖銳,相反甚至是溫和的,如同勸導一般,卻刺得魏恒瞪大了雙眼,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

魏玠所說的話,魏恒也能想到,他只是不願去想,更不肯承認,始終自欺欺人地騙了自己二十余年。

魏恒好似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胸腔處悶悶地發疼,怒火沖到了頭頂,他張口想要反駁,口中卻先溢出一口腥甜。

魏玠看到這一幕,神情依舊沒有什麽變化,只緩緩道:“既然郡公身體不適,蘭璋便先退下了。”

魏恒的手指死死地扣著桌案,胸口也劇烈地起伏著,看到魏玠離去依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片刻後眼前一黑,猛地往前栽去。

魏玠回到府上後,薛鸝正在看姚靈慧留下的書信。

她本以為姚靈慧是在賭氣,沒成想她竟當真帶著薛珂回吳郡去了。

薛鸝不禁有些氣悶,又不免為她憂心,魏玠知曉她心中所想,說道:“南下叛軍已除,我已命人一路護送,吳郡的舊宅也會在姚夫人到之前安置妥當,你不必憂心這些。”

薛鸝疑惑道:“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你方才做的決定?”

魏玠坦言道:“幾日前,在姚夫人尚未登門尋你的時候。”

薛鸝看得他眼神逐漸復雜了起來,試探道:“幾日前?你早知道我阿娘會帶著薛珂回吳郡?”

魏玠點了點頭,薛鸝立刻便想明白了。她就說魏玠沒有這麽大度,旁人若要阻礙他,只怕連命都不在了,只怕是他命人背地裏攛掇了姚靈慧,這才讓堅定地要離開洛陽。

如此一來,她在洛陽無親無故,只剩下魏玠可以依靠。

薛鸝臉色頗為不悅,沉聲道:“你究竟算計了我多少?”

魏玠溫聲答道:“不算多。”

眼見薛鸝的肚子愈發隆起,魏玠便更不喜外出。二人雖沒有興辦婚事,卻又了夫妻之實,人人都知曉薛鸝與他夫人。

而魏玠因為有功,在朝中也備受器重,時常不去上朝,讓宮裏的人一請再請,如此一來,那些重返洛陽的世族對他也頗有微詞。

很快,朝中便興兵討伐鈞山王殘部,趙暨為了一視同仁,平息朝臣的不滿,下令要魏玠一同領兵應戰。

魏玠對外自稱養病,即便是領兵去討伐趙統,也不過是坐在後方掌控大局,並不會親臨戰場。只是他不願留薛鸝獨自在洛陽,有意要拒絕,卻被薛鸝攔下了。

薛鸝回洛陽後,魏玠一直在給她養身子,一段時日過去,她消瘦下去的身形也養得稍顯豐腴,比以往更有氣色。按照醫師的話,她身子好得很,遊山玩水也是無礙的。姚靈慧去了吳郡,魏蘊也無顏與她再見,加上她在洛陽被冠了一個紅顏禍水的名號,不知是誰傳聞她與趙暨不清不楚,以至於稍有些傲氣的貴女都不願與她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