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頁)

放棄趙郢,意味著放棄眼前的榮華富貴。以如今的局勢來看,趙統打入洛陽只是早晚的事。此刻拋下趙郢,她從前的算計與討好都成了無用功,那些唾手可得的權勢也會化為泡影,為的只是與魏玠一個失勢之人廝守,前路如何根本無從得知,這一切並不值得。

薛鸝沉默片刻,問他:“即便我不嫁他,又如何能與你廝守,趙統並非良善之輩,絕不會輕易放過你我。”

魏玠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眸光漸漸沉了下去,緩聲道:“你不願為我舍棄趙郢,又想與我糾纏不清……薛鸝,你當真想要我與有夫之婦通奸,做盡天下士人最不恥的行徑,是不是?”

薛鸝愣了一下,羞惱道:“我又不曾逼迫你,這種事倘若不是你情我願,難道是我拿刀架在你脖頸上,逼著你與我通奸不成,你若不願意,我們就此一刀兩斷,往後再不要相見便是。”

她的話說完,魏玠的臉色已經是極為可怖,像是要將她立刻掐死似的。

“鸝娘,你方才是在胡言亂語,現在同我賠個不是,這些話我便當做不曾聽過。”魏玠的語氣溫和中透著森冷,漆黑的眼瞳直直地盯著薛鸝的臉,面色冷得像是凝了一層霜。

薛鸝對上魏玠的目光,也知曉自己方才的話是過火了些,於是軟了語氣,說道:“你想要如何……”

“我會殺了趙郢。”魏玠答得坦然,沒有絲毫猶豫。“你想嫁給他,盡管去試試,趙郢如此喜愛你,趙士端興許會讓你給他陪葬。不過你也無需擔憂,我會將你的屍骨挖出來,絕不讓你與旁人死同穴。”

薛鸝聽他說的一本正經,氣得一時無話。

“趙士端早已疑心你我,如今他當你是我的人,留你在趙郢身邊也不過是權宜之計,至於那句讖言,你能想到的一切,趙士端都能想到。”

薛鸝只是怔愣片刻,很快便明白了魏玠的意思。情愛於趙統而言只是錦上添花的存在,有與沒有都不足以撼動什麽,趙郢是趙統的獨子,如今既然懷疑他的身份,便更不可能輕易讓趙郢娶她。不過是想留著她牽制魏玠,必要時以她來試探魏玠的忠誠。

冷靜過後,薛鸝更為沮喪了。

魏玠是死了心要斬斷她所有姻緣,寧肯以身涉險也要逼著她只能與他糾纏不清。

薛鸝順從的被魏玠摟進懷裏,幽幽開口:“你便不能放過我嗎?”

他冷聲道:“你現在殺了我,我可以放過你。”

很快薛鸝便聽聞趙統當眾給魏玠議親,卻被魏玠拒絕的事,而後趙統便命他領軍去破城,迎戰弘農郡的夏歡。

此戰艱巨,一是對魏玠的試探,二是作為他忤逆主公的代價。

臨行前軍中照常設了酒宴,薛鸝稱病多了趙蕓好幾日,並沒有前去,夜裏的時候卻等到了魏玠。

她也不知魏玠究竟是如何想的,連避人耳目都忘了,竟眾目睽睽之下來求見她,似乎她身旁的守衛也暗中換下來幾人。

魏玠見到她後,命人將幾服藥呈上來。

薛鸝臉色很差,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手指緊揪著袖子,也不知怎麽開口好。

魏玠以為她又是不願意喝藥,開口道:“是補藥,不可不喝,我會命人看著你服藥。”

薛鸝目光閃躲,面上也泛起了熱意,小聲道:“你……拿回去,我不用了。”

他危險地眯起眸子,快步走近扣住她的手,沉聲道:“我說了,不可胡來。”

薛鸝不耐地別開臉。“不是……我來癸水了,今日……今日一早,不是身孕。”

魏玠的表情也僵了一瞬,好一會兒了才無奈地嘆了口氣,沉默片刻後,又低下頭靠著她的肩窩悶笑,笑得胸腔都在微微震動。

薛鸝覺得面上無光,索性任由他笑話。

迎戰夏歡的事迫在眉睫,此戰兇險,誰知魏玠能否平安歸來。

她環住魏玠的腰,低聲問道:“你會戰死嗎?”

他低笑一聲,說道:“咒我?”

“要是咒你有用,你已經死千百回了。”她瞥了眼魏玠,小聲道:“多保重……”

“好。”

秋末,魏玠領兵八千,攻打夏歡三萬兵馬,鏖戰半月之久,弘農城破,護送鈞山王兵馬北上之時,魏氏二房長子魏禮秉公滅私,領兵截殺魏玠等人,戰七日,魏玠麾下叛軍全軍覆沒。

消息傳到薛鸝耳中的時候,她正坐在馬車中。聽聞魏玠等人被逼至山谷處,誰也沒有想到魏禮會在城破之時還能忍住按兵不動,直到魏玠殺了夏歡後才遲遲出手。

薛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總覺著此事與魏玠沒有幹系,於是她低下頭,又問了侍衛一遍:“那魏蘭璋呢?”

“薛娘子,是全軍覆沒。”對方以為她沒聽清,於是特意將全軍覆沒四個字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