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頁)

火爐的昏黃光暈映在薛鸝身上,她撐著腦袋思索日後應對魏玠的法子,忽地聽見了些動靜,扭頭去看才發現是梁晏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薛鸝坐直起身子,疑惑道:“宴郎,你怎得不過來?”

梁晏聽到她的聲音後快步走向她,又一次將她擁到懷裏。

“那婦人來府中傳話,我還當又是有人騙我。總怕一切都是假的,我走近些你便不見了。”

聽到梁晏這樣說,她竟可恥地想到了魏玠,想起與他同榻而眠的情景,那些日夜的親密相處,都讓此時此刻的她不由心虛。

她以為自己會如同面對趙郢時那般坦蕩,卻不想到底是有所不同,正因為在乎梁晏,她才更覺得難以啟齒。

然而總要說出口,她避不開。

薛鸝緩緩推開梁晏,語氣平靜,眼中卻有幾分忐忑。“你不問我為何消失,這些時日身在何處……做了什麽嗎?”

她臨走前給魏蘊與阿娘都寫了信,但她知道有魏玠在,這些信多半是傳不到她們手裏的。無論對誰,她都不屑於遮掩自己受過的屈辱,她要讓人看到魏玠是何等卑鄙下作,而她只是一個可憐無辜的弱女子。

然而面對梁晏,她什麽都不想說,她希望自己在梁晏心中是無暇的美玉。

梁晏沉默片刻,才緩緩問道:“鸝娘心中可還有我?”

薛鸝毫不遲疑道:“我心中從來只有你一人。”

“那我便不問,倘若你不想說,我也無須知曉。能與你再見於我而言已經是天大的幸事,旁的我都不必計較,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梁晏的確有許多話想問,可那些事倘若會刺傷鸝娘,反讓他們來之不易的重逢之喜被毀去,那還不如不去問。

薛鸝愣了一下,眼眶也跟著發酸,不知不覺眼眸一片濕潤,她悶聲道:“是魏玠,他對你我的事懷恨在心,將我囚在了玉衡居,我假意逢迎尋到機會逃了出來,求趙郢帶我來上郡找你……。”

梁晏以為自己聽錯了,僵直了身軀一動不動,魏玠的名字如同一記驚雷打在了他身上,將他的理智擊了個粉碎。比起趙郢的難以置信,梁晏要更為錯愕。好一會了他才皺眉道:“蘭璋?其間是否有什麽誤會……當真是他?可他……”

對上薛鸝堅定的一雙淚眼,梁晏再說不出否定的話,他的神情忽地無措起來,緊接著是憤怒悲痛,到最後又歸於無措。

薛鸝不會借清白詆毀魏玠,只是……偏偏是魏玠,為何會是魏玠?

梁晏聽到魏玠的名字,幾乎是兩眼發昏,腦子裏仿佛有根繃弦斷了,正在發出細微的翁鳴。

他與魏玠相識多年,他是世人爭相效仿的佳公子,是連先帝都稱贊的奇才,他嫉妒魏玠,卻也艷羨魏玠,因此薛鸝失去蹤跡,他尋了所有人,唯獨沒有想過會與魏玠有關。

憤怒與失望淹沒了梁晏,而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夾雜在怒火中的一絲卑劣。

魏玠當真愛慘了薛鸝,為了她不惜自毀名聲,所謂的君子端方都在此刻化為泡影,他不過是個強奪人|妻的無恥小人。魏玠在他面前合該擡不起頭來,他怎敢再高傲,又怎敢被稱為天下士人之楷模。

即便這念頭只有一瞬,卻也立刻讓梁晏感到羞愧,此事於薛鸝而言必定極為痛苦,她擔驚受怕了這樣久,他又怎敢因找出了魏玠的瑕疵而自得。

薛鸝察覺不到梁晏心中的異樣,她低頭小聲說著自己內心的煎熬,告訴他自己每日每夜都想著早日回到他身邊,而這些話讓梁晏愈發憤怒,也愈發感到羞愧。

“是我沒有護好你……倘若當日我與你一同去凈檀寺,也不至於害得你落到魏蘭璋手上。”

梁晏溫聲細語地安慰她,漸漸地薛鸝也不覺得委屈了,那些擔憂都在他的安撫下煙消雲散。

一直哄到了薛鸝回到榻上就寢,梁晏默不作聲地注視著她的睡顏,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離去。

半夜的時候他披衣起身,在薛鸝的房門外轉了一圈,詢問侍女:“娘子可是在房中安睡?”

侍女答了是,他這才安心離去。

而後次日清早,他不等洗漱便去看薛鸝,見到被她的身體拱起一個輪廓的被褥,這才安心回到自己房中。

薛鸝醒了以後才從侍女口中知曉這些事。

梁晏忙於政務,還要幫著趙郢去蕭氏試探趙蕓的行蹤,薛鸝留在府中反而叫人懷疑,也喬裝了一番跟過去,對外則自稱是府中的侍女。

果不其然,趙蕓的確仍在蕭氏府中,所謂的逃走不過是掩人耳目。

蕭氏被迫與鈞山王劃清界限,卻沒有要為難趙郢的意思,畢竟誰也不知趙統是否會如三王一般被還一個清白身。更何況趙統實力雄厚,在楚地一呼百應,得罪了他日後必定死無全屍。趙蕓的存在於他們而言如同掌中熱炭,正迫切地想要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