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2頁)

“娘子自己看看吧,想要取什麽走。”

薛鸝望著匣子裏並不算太多的珠翠愣了一下,問道:“都在這兒了?”

“不敢欺瞞,真是盡數奉上來了。”

她點了點頭,從中挑揀出了趙統贈予的金簪,而後緩緩呼出一口氣。“好了,我只要這一支,多謝店家。”

對方已經為她壞了規矩,收下她手裏的簪釵時也沒有辭讓。

薛鸝來不及與他多過寒暄,趁著天亮之前又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從山上一直走到鈞山王府,薛鸝的腿累得快邁不開,天色灰蒙蒙的,小雪像是細碎的柳絮,從蒼穹洋洋灑灑地飄落人間。她摸了摸凍到麻木的鼻尖,吸了口涼氣,想到方才匣子裏的東西,心中不禁有些發酸。

她並不怨恨阿娘將她的東西拿來當了,畢竟她是獨女,倘若她不見了,阿娘孤身一人總要有個依靠,換些銀錢去買幾個鋪子才好讓她日後安穩。死物終歸是死物,寄予再多不舍也於事無補,自己好好活著才是最緊要的。

來魏府後她得了不少好東西,按理說當出來自是滿滿當當裝滿了那個匣子,卻不想打開的時候裏面的東西並未如她所想。她時常佩戴的簪釵玉環都不在其中,只有幾件顯然是不得她喜歡的,極少戴在身上,阿娘將她喜歡的東西都留下了。

鈞山王府的側門打開,一眼便看到薛鸝纖弱的身體在冷風中微微瑟縮。

她眼眶微紅,淚眼婆娑。“鸝娘有一事想懇求鈞山王。”

魏玠的頸間與頰側都有樹枝與荊棘劃出來的傷痕,血跡混著一身的臟汙,讓他顯得有幾分淒慘。與初次滾落山坡時的早有預備不同,這是他第一次在黑夜中毫無設防地跟著一個人。

他鮮少有過這麽狼狽的時刻,幾次都與薛鸝有關。他永遠克制己身,漠視著世人在爐鼎中苦苦煎熬,如今輪到自己,方才知曉這種滋味的確極不好受。

刺客不算太難對付,尋到魏玠也沒有費太大的功夫。只是他畢竟夜裏目不能視,無法四處走動,自然不知曉來者是敵是友,便時刻不敢松懈。手臂的劇痛讓他面色發白,如今衣袖濕透,早已分不清是泥水還是血跡。

若他猜得不錯,這一次想對他下手的又是魏氏中人。

只要是對他動手,便不至於找不到蛛絲馬跡。

兄友弟恭並不是一族中的常態,即便是和睦互助的魏氏亦是如此,世上總有人欲壑難平,想要一步步得到更多。魏玠風光無限,仰慕者眾多,嫉恨他的也大有人在。他從前只是不曾計較,那些拙劣的伎倆不足以令他煩擾,如今這樣的自負也令他吃了些苦頭。

魏玠帶薛鸝出府,正是猜到了有人會借刺殺他,待到有人前來相助之時發現薛鸝的存在,好讓他因此聲名掃地罷了。他早有應對之法,正好趁此機會將薛鸝帶到人前,日後不再拘著她。婚書與喜服都已備好,帶她離開洛陽後他們便能成婚。薛鸝想要什麽,他給她便是了,如此她才會真心喜愛他,只要他一個便足夠了。

魏玠倚著樹幹,聽到侍者傳來的腳步聲與呼喊後,他緩緩舒了一口長氣,有什麽順著指尖往下滴落,他也無暇去顧及了。

“屬下來遲一步,請主公責罰。”

侍者掃了一眼,並非見到女子的身影,心中不禁疑惑,問道:“薛娘子不在,是否是……”

“鸝娘應當無事。”他的語氣顯得有幾分疲乏。

侍者又說:“家主他們今夜在不遠處設宴,聽聞公子遇刺便命人來搭救……”

“人已經到了?”魏玠嘆了口氣。“魏弛可是也跟來了?”

“是。”

侍者猶豫了一下,又問:“那薛娘子……”

“不必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