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頁)

“眼看大公子要去冀州了,一別好些時日不能相見,娘子便不想去見他一面嗎?”

“我如今連院門都出不去,如何與他相見,你既真心替我著想,不如替我給表哥送一封書信。”

若是她記得沒有錯,梁晏時常在接近午時的時候才到魏府來,正好她在屋中閑來無事,不如讓銀燈去試試能否撞見他。

“倘若路上遇見了平遠侯府的梁世子,便請他將書信代為轉交,以免叫阿娘知曉你去了東院。”

蟬鳴聲攪得人心煩意亂,梁晏初任三公曹,有許多卷宗需要整理,偏偏魏氏與朝堂各曹息息相關,他不得不來魏府尋找從前的記錄。

被一個侍女叫住的時候,他努力辨認了一會兒,也沒能想起對方的名姓,直到她說:“梁世子可是要去玉衡居尋大公子?”

他想說不是,然而看到婢女手中的信箋,話又突然哽在了喉嚨處吐不出來。

“是你們娘子給他的信?”

日頭似乎更烈了,刺得他眼睛都在發澀。

一直到侍女轉身離去,他仍站在原地。侍者似乎對他說了什麽,他並未聽進去,目光落在被花汁染出胭脂色的信紙上,鬼使神差地將信箋送到鼻尖輕嗅。

一股若有似無的甜香,極為淺淡,又令他無法抑制地想起了些畫面。

在寂靜的山野,他伸手去扶薛鸝,玉衡居的廊前,她撲到了他的懷裏。信封上的香氣,同她身上的甜香如出一轍。無論她寫給魏玠的信是出於何意,此刻都因為這香氣多了幾分旖旎的意味。

不過是一張信紙,竟也要細心地熏了香,再用花汁染出顏色。

梁晏笑得有幾分無奈,薛鸝竟肯為了魏玠花費這樣多的心思。想到她一見到魏玠便雙眼發亮的模樣,能讓魏玠動心似乎也並不算怪事,倘若他是魏玠……

梁晏眸色暗了暗,手指有些發緊。注意到信紙被他捏出了折痕,又有些愧疚地撫平信紙。

他平復了心緒,擡步朝著玉衡居走去。

一直到魏玠離開洛陽,薛鸝依舊被關在院子裏不許外出,魏蘊也不曾來過桃綺院。待他走後,姚靈慧總算放了心,眼看乞巧節到了,便放薛鸝同府中的娘子一起出府遊玩。

被關了好幾日,薛鸝再見到魏蘊,依舊是笑盈盈的。

魏蘊本面色陰沉地瞥了她一眼,見她面上沒有半點怨懟的意思,不耐道:“你笑什麽?”

薛鸝若無其事地去挽魏蘊的胳膊,說道:“好幾日不曾見過蘊姐姐,心中實在想念,如今見了便覺得歡喜,為何不能笑?”

魏蘊臉上一紅,惱道:“我早先與你說過,你若再與堂兄往來,日後便只管與他好,莫要再來找我。”

往後想要攀上平遠候府,少不了要魏植幫扶,她自然不會傻到惹得魏蘊不快。薛鸝垂下眼,故作憂愁道:“姐姐說的並非沒有道理,這幾日阿娘也教導了我許多。從前是我癡心妄想,表哥身份尊貴,亦如天上的雲霞,豈是我這般出身可以染指的……往後我會聽姐姐的勸告,忘了這份不該有的心思。”

她說著便擠出了幾滴眼淚,眼眶也逐漸泛了紅,魏蘊以為是自己的話說得太重,又安慰她:“不必妄自菲薄……”

她頓了頓,說道:“你也不算太差。”

不等薛鸝附和,她又安撫似地說:“淩波湖今夜可以賞花燈,吳郡想必沒有這樣的景致。”

乞巧日是除了上元節以外,街上最熱鬧的一日。滿街都是花燈與行人,擠擠挨挨幾乎要邁不動步子。然而即便是再擁擠的街道,一見到魏氏的車馬,行人與攤販都朝著一旁散去,替他們讓出過路來。

洛陽最大的酒樓,亦是觀景最好的位置。

梁晏迫於父親威逼,只好帶著周素殷一同出來遊玩,然而她的臉上同樣看不出多少情願,也只想與閨中密友一同遊玩,二人上街後走了沒幾步便各自散去。梁晏在酒樓與友人宴飲,室內悶熱難忍,聽到焰火的乍響聲,他便獨自離席,到高台之上想要散散酒氣

能在今夜登上這座酒樓的人非富即貴,高台之上已經零星聚了好幾人,都在小聲地交談著。

站在高處能將淩波湖的景致一覽無遺,夜色下的湖面波光粼粼,有河燈在湖面上漂浮,看著像是星火墜入了湖水中。

他嘆了口氣,不禁低聲呢喃道:“星分對景呈新曲……”

身側冷不丁冒出一道人聲。“燕坐青燈掩映間。”

聽到熟悉的聲音,梁晏的心跳似乎都凝滯了一瞬,他下意識屏住呼吸,扭頭朝身側的人看去。

薛鸝笑盈盈地望著他,笑道:“世子原來也在此處。”

梁晏嗓子有些發幹,愣愣地望著她,問道:“方才那句詩……你是如何得知?”

“從前在吳郡的時候在一本詩集上見到,也不知是哪位名士的詩,我心中喜歡便背了下來,不想世子竟也知道這首詩,我們果真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