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頁)

守在門外的侍衛是晉青,看到是她後,壓低聲音提醒道:“公子尚在歇息。”

薛鸝心中猶豫了一番,正轉身想走,門卻忽地被拉開了。

魏玠的衣物穿得整齊,只有發絲略顯隨意地披散著。見到薛鸝眼下憔悴的青黑,說道:“夫子今日不會去書院,你回去後好好歇息。”

說完後,他略一頷首,又道:“先進來,我有東西給你。”

薛鸝還以為是魏玠後悔了,想要將那一箱子珠翠送與她,誰知卻跟著魏玠走到了書案前。他抽出幾本書交給她,說道:“你上次看過的書上我做了批注,若有何處不懂可以來問我。”

魏玠捕捉到了薛鸝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提醒她:“鸝娘,你不能什麽都想要。”

一瞬間,薛鸝還以為他意有所指,臉色稍稍一變,迅速擠出一抹笑,說道:“表哥說的話我聽不明白。”

魏玠臉上分明是溫和的笑意,一雙黑沉沉的眼卻無比漠然,看得薛鸝心臟猛地一緊。

正在此時,忽然響起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女人滿是憤怒的嘶啞叫喊。

“魏玠!是你告訴了魏恒,是你說出去的!你以為,你們父子算得上什麽好東西!”

薛鸝被這厲鬼似的喊叫聲嚇得一抖,聽到聲音近了,立刻慌亂地想要找個地方躲一躲,忙拍了拍魏玠,焦急道:“我要躲起來,不能叫旁人看見了。”

魏玠仍淡然地像個神像,從容不迫地走到藏書的大箱子前,示意薛鸝躲進去。

裏面塞著各式書卷,有不少是難得的善本,薛鸝這樣不好學的人踩上去都覺得心疼,躲進去後只敢小心翼翼地蜷縮著,好在剩余的空間夠多,不至於讓她太難受。

透過微小的縫隙,薛鸝看到那個癲狂如野獸的女人跌跌撞撞地闖入,不等她去撕咬魏玠,便被晉青輕而易舉地壓在了地上。

魏玠後退了一步,和氣道:“見過姑母。”

薛鸝心中一驚,不得不佩服起魏玠的鎮定,他的姑母像個瘋子似地沖進來辱罵他,他竟不憤怒不驚愕,還面不改色地與她行禮,當真還算是個人嗎?

魏翎的頭發已經散了,她眼眶通紅,大口地喘著氣,字字泣血地控訴:“我待你不薄,將你視如己出,為何要害我!為何!”

她話未說完,另一人氣勢洶洶,闊步走入房中。

“見過父親。”

薛鸝一聽魏恒也來了,不由慶幸自己及時躲了起來,若不然以魏恒的手段,得知她蓄意勾引魏玠,她便是不死也再難留在洛陽。

魏恒面色凝重地掃了魏玠一眼,問道:“她方才說了什麽?”

“姑母不過是訓斥了兒子幾句,並未說其他的話。”

“將魏翎禁足在寧安觀,沒有我下令,任何人不得去見她。”魏恒睨了魏翎一眼,侍者們立刻上前要帶走她。

魏翎如同被捉住的魚一般瘋狂扭動掙紮,眼神宛如索命的惡鬼,死死地盯著魏恒,怒罵道:“魏恒!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是你毀了我!”

“憑什麽只準你齷齪,不許我有私情,你養的好孽種!你這個禽獸跟……”

侍者們想去捂住她的嘴,卻不知這樣瘦弱的女人被逼急了,一時間也難以被制住。魏恒一腳將魏翎踢倒,這一腳使了十足的力氣,讓她的話戛然而止,半晌沒有喘過氣來,而後魏恒又快又狠地打了她一耳光。

打完之後連他的手都在火辣辣的疼,魏翎的臉上幾乎是立刻便浮現了幾根指印,連話也說不出了。薛鸝躲在箱子裏都覺得心驚肉跳,偷偷窺見魏恒的眼神後,她更是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動作。

魏恒的目光比起魏翎的絕望與憎惡,更像是一個冷漠暴戾的活閻羅,與從前溫善寬厚的模樣判若兩人,仿佛要立刻舉刀殺了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魏翎似乎也終於感受到了一絲懼意,顫抖著沒有再發出聲音。

直到魏翎被捂著嘴拖出去,魏恒才回過身,冷漠道:“你姑母瘋了,此事已了,日後不必再管。”

自始至終,魏玠都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期間只是微皺了下眉。他既不為魏翎字字泣血似的哭喊動容,也沒有因為魏恒暴戾的舉動有一絲一毫驚愕。他站在那處冷眼旁觀,似乎這些人不是他的父親與姑母,只是一些吵鬧著讓人心煩的蚊蟲。

守規矩不是壞事,的確可以避免許多煩擾,可人之所以是人,正是因為會有私欲。

薛鸝看到他的反應後,心臟跳得極快,一下比一下重。

她忽然覺得,魏氏眾人並非她想的那般高潔。眼前正直儒雅的魏玠,似乎也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魏恒很快便離去了,魏玠朝著箱子走來,薛鸝卻下意識有些恐懼他的靠近。他揭開箱子,神色自若道:“無事了,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