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剩余的當真都要燒了?”薛鸝小聲問完,家仆心虛地訕笑兩聲。

她立刻便懂了,知趣地不再問,剩下的應是要被他們拿去轉賣,送她一張都算是大方了。也難怪把紙放在外面,興許是怕壓壞了會折價。

“裏面的東西沒壞嗎,方才一陣響。”薛鸝提醒了一句,讓銀燈幫他先拿著雜物,他好翻開箱子查看。

查看後他才松了口氣,說道:“還好,都沒壞。”

薛鸝掃了一眼,看到裏面有幾只眼熟的茶盞,她目光一頓,猶豫道:“這茶盞還好的,也是要扔了嗎?”

家仆認不得薛鸝,還以為她是來府中尋人的什麽貴女,說道:“是大公子的意思,前幾日有個表姑娘用過了,這些不幹凈的便不能留在大公子那處……”

薛鸝聽到這兒,腦子裏突然像是有根弦被人狠狠撥動,嗡得一聲悶響,讓她呼吸都停滯了一瞬。一股難以言說的羞恥和惱怒湧上來,讓她面色不禁變得漲紅。

家仆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收拾好東西後說道:“多謝娘子,在下先走了。”

薛鸝扯出一抹笑,說道:“好。”

等那家仆走遠了,她還愣愣地站在原地。

銀燈沒聽到家仆的話,也不知薛鸝怎麽突然間臉色就變了。問道:“娘子怎麽了?”

“沒什麽。”薛鸝很快平復下來,面上也沒了異常。“還是不去找阿娘了,回去等著她吧,若擾了她的興致又要被教訓。”

羞憤過後,她又覺得心底湧上一股沮喪,像是潮水蓋過了頭頂,憋得她喘不過氣。梁晏並不是花心好色的紈絝,如今他已有婚約,再想接近他是難上加難,而她如今寄人籬下,受到冷眼是在所難免,可面對魏玠這樣的羞辱,她還是會覺得氣憤難堪。

馬車上初相見,魏玠明面上溫和有禮,扭頭便扔了她用過的茶盞,好似她是什麽碰不得的臟物,這樣惹人嫌惡。當真是高高在上,目中無塵的魏氏大公子。

薛鸝心底好似燒了一團毒火,燎得她五臟六腑都痛癢不堪,讓她急切地想要做點什麽,好澆滅這團惡火,散了這口濁氣。

魏蘊如此瞧不上她,她還偏要與她仰慕的魏玠糾纏不清,要讓他被迫與她薛鸝列在一起被反復提及。屆時她有的是法子走到梁晏眼中,魏玠不是清高大度嗎?想必即便受了戲弄,也不會與她一般計較。總歸她不會被這些人用正眼瞧,何必還怕傷了什麽和氣。

未等到去聽學的那一日,舅父與舅母便將薛鸝叫到了身前,囑咐她和幾位姐妹去春獵定要安分,莫要丟了魏氏的臉面。

薛鸝也沒想到宮裏春獵的大事會帶上她。當今皇上喜好玩樂,每年春秋之時都要來一場盛大的圍獵,洛陽的王公貴卿們也都會隨行,女郎前去遊玩多是為了婚事相看夫婿,鮮有跟著男子們一同射獵的。

看來她的舅父的確待她不薄,竟想要讓她借此去結交好友。

春獵一連好幾日,魏蘊從前去過一次,馬車顛簸得她五臟六腑都要出來了,對這種無趣又吵鬧的事已是避之不及,知曉薛鸝要去,反忘記了前幾日羞辱過她的事,提醒道:“你出去可是頂著魏氏的名頭,莫要眼皮子淺,什麽人都急著往上靠,尤其是司馬氏和太尉府的紈絝,切記離他們這些混人遠些。上一回他們在街上輕薄了一個都尉的妹妹,人家來說理,反倒被打斷了腿……”

薛鸝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對魏蘊道了謝,回到桃綺院,姚靈慧高興地囑咐她了好些話。

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果不其然,魏玠也要同去。

獵場在郊外,為了不出差錯派了重兵把守,在貴人們去之前便布置好了營帳。

浩浩蕩蕩的車馬走了一整日,天色逐漸昏暗,他們才終於安頓下來。路不算平坦,也難怪魏蘊不願前來,薛鸝下了馬車都臉色發白。

魏玠被要求跟隨在皇上左右,並不隨他們一同,薛鸝沒能看到他的馬車,不過聽侍者說,魏氏的營帳是挨在一處的。

皇上幼時便不聰慧,太尉與郡公推舉他上了位,此後他便醉心玩樂,幹出了不少荒唐事。上朝時衣冠不整,在龍椅上酣睡已不足為奇,甚至曾在朝堂上將一位勸誡的老臣打了一頓。

多數人都將他當一個瘋子看,不會輕易招惹他。皇上幼時與魏玠是好友,而魏玠從不恥笑他,是以他雖糊塗,卻始終對魏玠以禮相待。

魏禮在營帳外吹著冷風,不一會兒便聽到裏面傳來幾聲女人的驚呼,而後便是皇上放肆的大笑,很快魏玠便走了出來。

“兄長……”魏禮臉色古怪。“陛下可有為難你?”

“不曾。”魏玠冷著臉,顯然是不想多說。

魏禮猜也能猜到,無奈道:“陛下總愛戲弄兄長。”

“走吧,時辰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