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地庫的對峙

他是真的喝醉了。

煙盒被林真捏緊了,塞進睡袍口袋。

他靜靜站在李震白身後,呼吸著同一方初春深夜冷冽的空氣。

晚上接到弟弟電話時,心裏的那種煩悶此刻漸漸消散,並不是因為眼前是這個人,只是因為有個人在淩晨和他一樣,寂寞地看天。

只剩下半顆的煙抽完,李震白轉身,看到拿著煙灰缸遞到他面前的林真時,他挑了一下眉:“你還在。”

林真的情緒還沉浸在剛才的靜謐裏,沒搭話,只沉默地看著他把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

李震白推開宅子大門時問他:“這麽晚怎麽還不睡?”

林真跟在他身後:“睡下了,餓了就又起來了。”

正要往電梯走的李震白頓住腳步,轉頭看了他一眼,“想吃什麽?”他解開西裝外套,脫下來遞給林真,“這個時間廚師都睡了,我去做。”

林真抓著手裏猶帶體溫的衣服,愣了一下,幾乎以為眼前這個李震白是聖誕老人假扮的,可就算這種荒謬的想法是真,現在不是聖誕節,他也不是對禮物還抱有期待的小孩子。

他是真的想看看李震白能做出什麽來,但好在他理智尚存。

在李震白挽起袖子要去廚房時,林真拽住他胳膊肘:“不用了,我煮了面,您要吃一點嗎?”

李震白猶豫了一下:“給我少盛一點。”

林真把西裝外套掛好,去廚房重新洗了手,盛面條時才發現泡得太久,面條吸收了面湯,膨大了起來,已經太過綿爛稀軟。

他轉頭看了眼坐在餐桌旁的李震白,知道對方不會有耐心等太久,只好硬著頭皮盛了兩碗,又從冰箱找了幾樣小菜,用托盤裝上,端了過去。

兩人坐到對面,隔著桌子安靜吃東西。

李震白才吃了一口,就停了筷子,林真抱歉地看過去:“煮完放太久了。”

李震白說:“沒事,味道不錯。”話是這麽說,他之後只吃了幾口小菜,面條再沒動過。

林真吃得差不多時,李震白問他:“最近還習慣嗎?”

林真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問自己嫁進李家以後的感受,他點點頭:“都挺好。”

李震白又問:“在公司還適應嗎?”

林真點頭:“適應。”

面吃完了,李震白準備回房間休息,林真在廚房把鍋碗都放進洗碗機。

他拾掇完,就著水池洗幹凈手,困意上湧,也準備回房休息了,剛一轉身,就見李震白竟然還在,他正背靠在開放式廚房的島台旁邊,雙臂環胸,用一種嚴肅深邃的目光盯著自己。

林真渾身僵硬,以為他發現了什麽,卻聽到李震白說:“以後不要再吸煙,對身體不好。”

林真心裏瞬間放松下來,以為又是專屬於李震白的大家長式日常關心,就見他目光在自己腹部一掃而過後,又回到他臉上,沉穩開口:“畢竟,媽應該會很想盡快看到她的長孫。”

“......。”

李震白上樓了,林真在原地站了好久後,才往房間走,經過客廳時,他停住腳步,瞥向茶幾上的煙灰缸,和裏面那剩下的煙蒂,幾秒後,他把那煙灰缸連帶煙蒂都扔進了垃圾桶。

林真在床上躺下,回想這一晚上與李震白的相處場景,盡管結尾非常不美好,但他還是得說,李震白把他從那種煩悶、躁郁的心態裏拉出來了。

他翻了個身,又想,李震白是真的喝醉了吧,這個弟控竟然一晚上都沒問過弟弟的情況。

不對,李正簫呢?

林真嗖地坐起身,拿出手機一看,微信裏有好幾十條未讀消息,還有十幾個未接電話,他在廚房時把手機靜音了,完全沒聽見。

大門口,林真把凍得哆哆嗦嗦的李正簫放了進來,他抽著鼻涕壓低聲音問道:“怎麽樣,大哥沒發現我不在吧?”

林真搖頭:“沒有。”

李正簫佝僂著背做賊一樣往大宅門口走:“怎麽搞這麽久,凍死我了。”

林真安撫道:“大哥吃了東西才回去休息,你怎麽樣,我給你煮碗姜湯吧。”

李正簫吸著鼻子:“大晚上別折騰了,我喝點熱水得了。”

到了房間,李正簫喝完一杯熱水,瞅著自己大床發呆:“你睡床了?”

林真下樓下的急,忘記整理床鋪了,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把床單被子換一下,你等等。”

李正簫拉住他:“算了,都快早上了,就這麽著吧。”

林真早就困了,聞言也沒堅持,回去小客廳沙發上睡下了。

他不知道,臥室內,李正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半天都沒睡著。

李正簫蓋著被子躺在床上,頭側過去在枕頭上仔細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味就吸入了鼻腔,明明味道很淡,但他就是覺得身上發熱,怎麽都睡不著。

......

第二天一早,林真去敲李正簫的門,發現他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