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婚前準備

林真在門口站了很久,久到侍者都覺得奇怪忍不住擡頭看時,他才邁步往裏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了通往不見底深淵的台階上,一步步向下,一步步沉底。

直到走到餐桌旁,那人站起身,向他伸出修長有力的手,薄唇輕啟,聲音低沉,悅耳猶如大提琴的演奏,他說:“你好,林先生,我是李震白。”

林真伸手回握,盡力抑制手指的顫抖,他的腦中一片空白,社交禮儀的慣性讓他幾乎是機械地回應:“你好,李震白,我是林真。”

他沒有禮貌恭敬地稱呼對方為李總或者李先生,是他給自己的,最後一個隨心的禮物。

這一刻,他期待了太久了。

在咖啡廳裏的每一次等待,在宴會上的每一次偶遇,在路口的每一次擦肩而過,林真都曾經幻想過,他會直接走到李震白面前,伸出手來,向他主動介紹自己。

握得時間太長了,林真提醒自己,他幾乎是以一種訣別的心態,在李震白懷疑之前,松開了他的手。

“請坐。”李震白示意他坐到對面。

林真垂下的手緊緊攥成拳,抵在大腿側面,試圖留下剛才那一刻皮膚接觸的感覺和溫度。

李震白的手和他的人不太一樣,他給人的感覺是冷硬的、充滿控制力的、不可褻瀆的,他的手卻很軟,很暖。

侍者拉開椅子,林真坐下,他看著坐在對面的李震白,這是他和這人距離最近的一次。

他能清晰地看見李震白領帶上的暗紋,順勢而上,他看見了他性感的喉結和線條冷硬的下巴,再往上,是筆挺到讓人覺得冷漠無情的鼻梁......和那雙漂亮卻也深不可測的眼睛。

林真驀地垂下眸子,躲避開對方那幾乎可以穿透內心的目光。

“正簫,”李震白以命令的口吻道,“問好。”

林真心裏一顫,剛才,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李震白的身邊還坐著個人,這人眉眼與李震白有三分相似,李家的基因很好,他的相貌自然也是好看的,但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和歪著肩膀的坐姿,讓他與身邊的哥哥相比,差了十萬八千裏,一個天,一個地。

李正簫的目光輕浮地在林真臉上掃過,嗤笑一聲:“長得倒是不錯。”

哐,李震白一手拍在桌子上,桌面上的餐具被震得嗡嗡作響。

李正簫倏地閉了嘴,坐直身體,幾乎是用一種畏懼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大哥。

林真則被嚇了一跳,他下意識擔心這動靜引起別人異樣的目光,向旁邊看去,卻發現,他們這一桌周圍並沒人看過來,原因很簡單,剛才他進來時一心只在李震白身上,才沒注意到,這些人都穿著統一樣式的西裝,而且都是年輕高壯的男子,應該是李震白的隨行保鏢。他們兩兩一桌,環繞在他們一圈。

李震白眉頭緊皺,盯著自己的弟弟:“道歉。”

李正簫呼地一下站起身,在林真幾乎以為他會轉身就走時,他沖林真恭恭敬敬鞠了個躬,語氣生硬地說了聲:“對不起!”

林真沒吭聲,他不覺得自己應該遭受這沒來由的羞辱,更沒理由接受這言不由衷的道歉。

氣氛一時間僵住,李正簫臉色難看,覺得被下了面子,沖著林真罵道:“你拽什麽拽,裝什麽高貴冷艷,你們王家把你賣了一個億,以後你就是我的專屬娼妓!”

“李正簫!”李震白沉聲怒喝。

與此同時,林真迅速起身,一個巴掌甩在李正簫臉上,在他被打懵了來不及反應時,又是一巴掌甩在同一邊臉上,啪啪連續兩聲,聽得人心頭直跳。

周圍的保鏢這時才反應過來,剛要起身,就被李震白目光一瞥阻止。

李正簫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林真破口大罵:“你這個表子......!”

林真推開桌子,跳起來一個回旋踢,一腳踩在李正簫臉上,罵人的話戛然而止,他慘叫一聲,趴到了地上。

林真站在他頭頂的位置,垂著眼皮,一腳踩在他肩膀上,聽到腳底下的人哀嚎一聲,他淡淡開口:“我曾祖父叫林雲卿,是民國時期的著名愛國實業家,為了搶運抗戰物資幾乎傾家蕩產,我祖父林慎謀是西北聯大創始人之一,培養出了多位舉世聞名的科學家和文學大師,我母親林清宴是國內著名畫家、書法家,以畫竹著稱,風格婉約細膩,單幅作品的最高價格拍出過九位數。”

“而我,林真,今年二十四歲,小初高連續跳級,兩年前畢業於斯坦夫金融系,碩士學位,我主持的產品線,是近兩年王家公司裏唯一賺錢的產業。”

“你,李正簫,一天大學沒正經上,用錢買的學位,在ENERGY任了個市場總監的虛職,去年一年上班天數不超過二十天,每天不知上進、花天酒地,除了沒犯過法,其他的事情你都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