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25-230(第2/2頁)

既然天師做得不痛快,既然人做得不痛快,不若幹脆把這具軀殼交給心魔。司陵浮郁愧對世人,世人亦愧對他司陵浮郁!

桃林驟然掀起狂風,卷著花瓣四散紛飛。

祁烈沒動,一直安靜爬伏在他腿上的狐狸卻從喉間擠出陣陣低吼,一雙小眼睛盯著浮郁看,而後竟是蓄力直直跳往浮郁面上,伸出的爪子露出尖利的指甲。

眨眼的功夫,狐狸便被浮郁一個揮袖撫開,蓬松的身子“咚”一聲撞在旁邊的樹上。祁烈面上表情不變,只伸手一招,狐狸化作一道白光被他攏進袖子裏。

狂風卻又在瞬息間偃旗息鼓。

漫天花瓣沒了狂風助力,被揚起在空中又輕飄飄落下,紛紛揚揚的粉色花雨,雨點落在浮郁和祁烈身上。

美是極美,卻知道這場雨下完便是落幕。

浮郁跪坐在地,生平頭一遭姿態這般狼狽。他擡起臉來,被祁烈看去兩只通紅眼眶,浮郁一覺得不堪,二覺得恥辱,卻沒想到祁烈嘴角帶笑,遞給他一杯酒。

“司陵浮郁,喝了這杯酒,去當你的仙人吧。”

229.

浮郁不知何為愛。

若父母之間是愛,為何父親又能將母親囚禁在一方小院。若父子之間是愛,為何父親寧願他今日落得這般境地也得逼著他接了那天地詔令。若師妹對他是愛,又何來愛?師妹對他並不了解,全然不知司陵浮郁究竟為何人。

浮郁站在桃源境外,桃源境被他施了層結界,從其外看裏頭只能看見荒草碎石,絲毫不見半點世外桃源之景象。

祁烈不該被囚禁於此。

當真無人能分黑白嗎?當真沒有人能為受冤者辯白,讓造孽者伏法嗎?或者說,這人世間,甚或三界之內外,當真有法嗎?

不消片刻,一道尋蹤符便到了他面前。

起先他在結界內,父親的符紙沒辦法找到他,現在他出了結界,符紙即刻便貼在了他身上也是浮郁想到了的。那黃色符紙往他身上一貼,瞬間便化成一道黑煙消散了,父親已經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浮郁腳步一邁,明明才邁出兩三步,卻已經走出千米距離。心魔既然已經生了,若還不能做出於自己而言正確的選擇,那司陵浮郁這具軀殼早晚會真的被心魔吞噬。浮郁雖覺得被心魔吞噬並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只是他還有很多事情該做。

230.

大豐山。

司陵忠怒瞪司陵衛權,先前司陵衛權提出找向禮來冒充浮郁的時候他便再三勸阻:那可是仙人,還是封神這般大事,怎麽可以冒名頂替,這是多大的罪過?!

可司陵衛權態度堅決:我並非要向禮頂替浮郁封神,只是如今尋不到浮郁下落,仙人這便來了,如此大事浮郁竟然不在,不也是得罪仙人的大事麽?何況封神這事豈能同仙人討價還價?怎的,難道教仙人在這兒等著,或是明日我們找到浮郁再教仙人來一趟?左右都是罪過,何不讓向禮一試。

兄弟倆已經吵過一架,奈何家主終究是司陵衛權,即便司陵忠再怎麽不願也不得不妥協。今日對他們司陵家來說是大日子,總不能真打起來鬧了個魚死網破,且細細想來……大哥說得並不是全無道理,封一個凡人為仙,雖於他們來說是天大的事,但對仙人來說只不多是小事一樁,多半不會細細核對此人到底是誰,想來這事也沒人敢來頂替。

孰對孰錯,現今這事敗露,司陵衛權竟然拿他開刀!

司陵忠怒目直視,伸手朝著司陵家門內方向,口中默念口訣,即刻便有一板大斧淩空而來穩穩落在司陵忠手心裏。司陵忠周圍靈氣一震:“你欲拿我兒頂罪,必先過了我這關!”

向禮如鵪鶉般縮在爹爹身後,現下是完全沒了主意,雙股顫顫地想攔住司陵忠:“爹,仙人還在看著,怎麽辦?我……”

而那居高臨下的小仙也是大開眼界,這家人真是好生叫人佩服,竟當著他的面便起了齟齬。凡人終究是凡人,這等人家到底是為何能被封神?!

司陵忠大斧一擡,攜獵獵風聲呼嘯而下。

“叮”一聲脆響,只見劍光一閃,明明是極細的劍,卻穩穩架住那氣勢摧枯拉朽一般的斧頭。

司陵忠一愣,對上司陵浮郁一雙沉靜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