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此話一出全場皆寂,所有人都沒料到席常月會說出這般驚人之語,老者後續的話生生卡在了喉頭不上不下,只能對著席常月幹瞪眼。

席常月平靜回視,半點不因男童年紀小就覺得應當將此事輕輕揭過。

遠遠旁觀這一幕的青江默默點頭,不愧是門主看中的人,換作是他,他也不願吃這個虧。

原本只打算看個熱鬧的一些人也在席常月那話出口的一瞬紛紛心中表示同意,撞了人便想走,哪有這麽好的事——將全程看在眼裏的圍觀眾人心下忖道。

且不提那小男童的不是,老者被叫住後張口就用男童的年紀說事,實在是不講理。

這時,老者斜後方站著的青年對著席常月擡了擡下顎,“這位兄台、”

青年話音未落,又聽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將他打斷,“小六兒。”

隨著話落,席常月瞥過臉、循聲朝那邊看去,就見人群自發退避兩旁讓出道來,而後是霍燃的身形落入他的視野中,於霍燃身後還跟著一眾天啟宗弟子。

不多時,霍燃行至席常月跟前,看著他緩聲道:“見你許久未回,我就過來了。”

實際上是因為席常月走後、霍燃留意了一下他離開的方向,忽然就看到這邊人群聚集起來的模樣,心中一動便走了過來。

蘇奕轍與白陌連自然是跟在霍燃後方,其余天啟宗弟子隨即也緊跟幾人身後,這才有了眼下這一場面。

天啟宗弟子皆一襲藍白相間的衣衫,袖擺紋路繪制著天啟宗的標志,一看就叫其他人認出。

老者原本還在因為席常月的那番話準備發難,萬萬沒想到場面會突然轉變成這樣,此時他用一雙略顯混濁的眸子在霍燃與天啟宗眾弟子們和席常月之間來回探看,心裏打起鼓來。

這個人,他……

他居然是天啟宗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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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席常月與霍燃等人是從北海中途折來岐山、加之幾人親傳弟子的身份也可無需時時穿戴弟子服飾,所以中途便沒有特意換上天啟宗的弟子服飾,也是因此才讓這一老一少看走了眼。

“呵呵……”老者看了看席常月,幹巴巴地笑了下,說道,“沒想到小友竟然是天啟宗弟子。”

先前打算說什麽的青年也是一滯。

霍燃眉峰一挑,輕易就看出了不對來,旋即湊到席常月身邊低低詢問:“小六兒,怎麽了?”

旁邊的蘇奕轍也靜靜看向席常月,於他身側的白陌連卻是眸光微閃,他的眼神掃過那及至此刻都還有些不安分的小男童,心底就已經有了猜測。

似想到什麽,白陌連的臉色便不由一黑,接著他轉頭去看席常月,像是在確定一般。

席常月沒說什麽,而是問,“你們怎麽過來了。”

然他不說,自有人替他開口。

霍燃一行人的出現無疑表明了席常月的身份,他天啟宗大師兄的名號更是眾人皆知的,再聽對方口中對席常月的稱呼,大部分修士便已猜到了席常月應當也是淮言仙尊座下弟子。

此時開口為他說話,也算做個順水人情,只聽不少修士紛紛在這一刻同霍燃他們解釋了起來,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道出,連一絲細節都不放過。

說話聲漸歇,與席常月等人對立站著的一老一少已是無地自容,老者更是覺得面上無光、恨不能當場厥過去。

幾人本是凡俗百姓,只因祖上於修真界一個世家有恩、如今福澤蔭庇,這才有幸來此得見這等修真界難得的異景,卻不料惹了不該惹的人。

就見天啟宗一眾弟子們、尤其是為首的幾人,其中霍燃神色慍怒逼視而來,老者臉色白了白,趕緊去拽男童的肩,“快,快同仙長道歉。”

男童拒不認錯,“我不要!我沒錯!”

說著,小男童甩開老者的手就跑了出去,老者被男童的手勁甩得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好在青年手快將人扶住。

與此同時,世家之人姍姍來遲。

岐山中世家不少,其中裴、元兩家獨大,剩下的就是些不入流的小世家——這裏面也包括了席家,而與這祖孫三人有所牽扯的,同樣不過是個還排不上號的小世家。

得知這祖孫三人開罪了天啟宗,張家家主差點被這三人的愚蠢給氣得倒仰,手指對上那老者時都有些發顫,“今日之後,你們姓李的不用再上張家來了。”

這次的簍子,也足夠償還祖上恩情了。

張家家主說完一拂袖,連忙同席常月賠禮道歉,好話不要錢地往外送。

***

席常月本不是個愛計較的性子,只因那小男童千不該萬不該……便是把他的儲物戒撞落在地。

因而現下面對張家人的道歉,他的神情不冷不熱,只道:“此事與你們無關。”

張家家主頻頻點頭,卻也在聽聞席常月此言後大大地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