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去而復返

過完春節,陳樨參演的新電影開機,直接飛往了劇組所在地,一去三個多月。電影殺青的時間與另一部戲無縫對接,她幾乎沒有休息又去了橫店。衛嘉重回按部就班的生活。

其間,陳樨寄養在宋女士家的貓食欲不振,頻繁便血,保姆擔心把貓給養死了,不知如何是好。陳樨不慌不忙給陳圓圓安排了更合適的去處。於是衛嘉好不容易擠出一天空閑,到橫店把貓接了回去,變相探班了一次。整個過程在陳樨的安排下猶如特務接頭一般隱秘。

後來陳樨以看貓為由回金光巷住了幾天,發現陳圓圓在衛嘉的照料下吃嘛嘛香,什麽毛病都沒有,又滿意地忙自己的事去了。從那以後,她去而復返成了一種習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時住上十天半個月,有時睡一覺就離開。

衛嘉從未對此發表過意見,重新給陳樨配了鑰匙。有空就給她做頓飯,沒空就任她自生自滅,還讓她順便把衛樂和陳圓圓也管了。陳樨不是會在日常生活上花費大量心思的人,但基本的自理能力是有的。嘴上喊著最好大家一起餓死,但每每衛嘉下班回來,她們有時點了滿桌大餐,連陳圓圓都吃上了雪花牛肉和鵝肝,有時泡面、冷水配貓糧。兩人一貓活得好好的,頂多屋子像遭了災。

他們不是第一天認識,彼此的底線放得很低。唯一讓衛嘉感到啼笑皆非的是陳樨永不缺席的好勝心。每次見面陳樨都會和衛嘉睡。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久別重逢猶如幹柴遇烈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起初衛嘉很享受這種如膠似漆的纏綿,可後來他發現,即使見面的時間、地點有局限,或趕上兩人都很累,陳樨也有一種不完成任務誓不罷休的執著。

在這件事上陳樨的能力遠遠配不上行動力。她親吻的方式讓衛嘉懷疑她的吻戲到底是怎麽通過的!她不會,但她很敢,不甘心從頭至尾被人掌控,非要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己掌握了主動權,常常一聲不吭地弄得兩人都疼。每當陳樨說:“你別動,讓我來!”衛嘉就會十分警惕。她所謂的“給他點甜頭”也多半讓他更為煎熬。

陳樨未必對這種事有多熱衷,有幾回衛嘉能感覺她狀態不佳,但她絕不肯開口說“算了”。他主動放過她,她也會生氣地問是不是自己哪裏不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衛嘉想過跟她談一談——來日方長,不急一時。然而“來日”是哪一日?他也不知道。早上出門忘記問她要不要吃菜市場新開的那家店的燒鵝,晚上打包帶回來時已人去樓空。

長期拍戲讓陳樨的作息時間混亂,晝伏夜出是常有的事。她來時多半天色已晚,住進來後輕易不出門,大白天不是睡覺就是玩遊戲。每次出現的模樣還不太一樣,頭發忽長忽短,胖瘦常根據拍戲的需要彈性變動。剛參加完活動濃妝華服墨鏡口罩一頓捯飭,不營業時頭也不洗。樓上樓下的鄰居都知道衛嘉家裏偶爾有女人出入,他們撞見過瘦巴巴的學生、病號,打扮一看就不像正經貨色的妖艷女郎……各說各的,說過就忘了,沒人會把她和娛樂新聞裏出現的人物聯系在一起。

衛嘉不在意別人背後怎麽說,鄰居們當面的“關心”也很容易應對。他喜歡金光巷的老房子,喜歡它除了到馬場上班去哪裏都方便的交通,不遠處熙熙攘攘的市場,市井氣十足的老街坊,還有樓下那棵病歪歪的桂花樹……紛雜喧囂不過是表象,相比他熟悉的曠野四合,這裏只消關上門,四壁攏住微光,誰也不在乎誰,誰也打擾不了他。前方不再有進退維艱的路,他等的人手裏握著鑰匙。如果陳樨不反悔,衛嘉可以一直在這裏住下去。

然而陳樨對這房子並無好感。老建築線路老化,夏天最熱的那幾天,一開空調就斷電。屋內隔音也差。陳樨不像衛嘉兄妹倆,他們一個慢性子,一個天下第一講禮貌,作息規律,輕拿輕放,很容易與環境融為一體。她晚上在屋內走動,樓下的老夫婦三天兩頭找衛嘉麻煩。他們天沒亮炒辣椒嗆得人咳嗽,電視聲音震耳欲聾,衛嘉卻不讓她上門說理。

衛嘉私下開玩笑說陳樨在床上是一聲不吭幹大事的人。這只是陳樨的習慣罷了。她幾度有心配合,總是顧此失彼。現在她覺得關鍵時刻的沉默是一種天賦!否則就憑這薄薄的樓板——動靜稍大一些衛樂會問家裏是不是進了老鼠。她要是再出聲,豈不是與整棟樓的鄰居分享盛況?

每天清早七點,大媽大姐們聚在樓棟前的空地跳廣場舞。八點半樓上的小屁孩開始彈鋼琴。有一回陳樨熬了大夜回來補眠,樓下的廣場舞又準時開場。她推開窗嚷了一聲無人理會,一怒之下找了兩個不銹鋼盆一頓猛敲,又讓衛樂將她聽故事的錄音機搬到窗前,把音量扭至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