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包子傻子壞嫂子2

陳樨自幼學跳舞,對肌腱拉傷並不陌生,蹲下來道:“你放松,活動活動腿,還疼的話待會我給你用熱毛巾敷一敷。”

“疼的地方在裏面,不能敷。”衛樂畏縮地並攏腿,“我上次用毛巾擦了,還流了血、我還以為我要死了……”

陳樨心裏一咯噔,出於女孩子特有的敏感直覺,她覺得衛樂的話古怪極了,再將方才她們的對話內容串聯在一起,越想越不對勁兒。可她擔心嚇壞了衛樂,擠出個笑臉如閑談般問起:“樂樂啊,樨樨姐以前壓腿也受過傷。你說裏面疼,是哪裏面呀?”

“用來尿尿的裏面,你也是那裏疼嗎?”

“真的流血了?流了多少?是不是每個月都流的那種?”

“只流了一點點,擦擦就沒了,可還是疼。”

“是誰弄疼你的?”

“……”

“樂樂,你不是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間可不能有秘密,否則我會難過的。”

“可是三叔公說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就要打我,還不讓我去看大黃。我喜歡跟大黃玩兒!”

“這麽說,是那個‘三叔公’弄疼你的?”

“我不說,我什麽都不說。你再問我就不跟你做好朋友!”

“好,好,我不說。嘉嘉知道嗎?”

“樨樨姐,你千萬不要告訴嘉嘉。他說內衣褲裏面的地方不許讓人看和摸。他知道了要生氣的……”

每問得更深一層,陳樨都要倒抽一口涼氣。偏偏衛樂的神態語氣都還是那麽無知懵懂。陳樨還想了解更多,衛樂已開始回避這個話題,轉而興致勃勃地跟陳樨說起大黃貓的種種趣事。

陳樨哪裏聽得進去,她心裏想的是衛嘉大清早到底跑哪裏去了?他那麽細致的一個人,怎麽會對妹妹身上的古怪一無所知?就在陳樨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找衛嘉的時候,院子外傳來了衛嘉說話的聲音。他拿著油紙包裹著的一包東西,身後還跟著個人。

“是村口的那家炸油餅!”衛樂驚喜地迎上去接過哥哥手裏的東西,又回頭對陳樨說:“叔公還給我們送桃來了。”

衛嘉身後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手裏果真提著滿滿一簍鮮桃。他用極重的方言口音笑著誇道:“樂樂真機靈,什麽都知道。”

“那當然,三叔公家的桃是我眼看著一天一天變大變紅的,我還給它施了肥。”衛樂受了誇獎開心得很,那張雪白姣美的小臉一如新摘的桃子般鮮潤。

陳樨暗暗地想:說曹操,曹操到。這三叔公眼熟得很,不正是孫見川避之唯恐不及的的舅老太爺嗎?前天在馬場服務點才剛打過照面。竟然是他!

衛嘉的話證實了陳樨的猜測。衛嘉見陳樨目不轉睛地盯著來人看,以為她介意陌生人的存在,解釋道:“哦……這是住在我們隔壁的鄰居,也是姓衛的本家。我和衛樂都叫他叔公。他早上新摘的桃給我們送來一些,正好跟我在門口碰見了。”

陳樨這才明白為什麽衛嘉對這個鄰居家的老頭沒有設防。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太老太老了,老到讓人幾乎遺忘了他的性別。她勉強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道了聲:“三叔公好。”

三叔公看見陳樨,渾濁的眼睛仿佛有了光采:“這不是跟孫家小子一起的女娃麽?怎麽跑這來了?”

“她摔傷了,暫時住我家,方便到衛生所換藥。”衛嘉答道。衛樂捧著炸油餅進了屋,他對陳樨說:“你剛起來還沒吃東西吧?油餅要趁熱吃。”

衛樂從屋裏探出半個身子,用手在耳朵邊比劃了一下:“樨樨姐好厲害,她能把腿擡到這兒。”

衛嘉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昨晚拆紗布時目睹的傷還在眼前。他對陳樨說:“你是不是嫌自己沒有殘廢?”

陳樨的話接得莫名其妙:“你發現沒?樂樂走路怪怪的,好像有哪裏不舒服。”

“你看誰走路不奇怪?”昨天她評價那兩個穿裙子騎馬的女職員也用的這句話。衛嘉說:“你自己走得很好嗎?”

陳樨是差一點兒走上舞蹈專業這條路的人,她學了十年芭蕾,芭蕾的基本功訓練強調肢體舒展、動作開放,所以她走路時會有輕微的膝胯外展,也就是俗稱的“外八”。後來她媽媽特意請了形體老師給她糾正得差不多了,只在很松懈的時候才會被人看出毛病。要是往常聽衛嘉那麽說,陳樨是要生氣的。可現在她只想給他來個標準的大踢腿,告訴他——“你是個大傻子!”

“這桃可甜,我和家裏老太婆一早剛摘下的,快嘗嘗鮮。”三叔公笑容可掬地給陳樨遞上桃子。陳樨嘴上說著“謝謝”,卻沒有伸手去接。那張須發皆白的面孔看起來是那樣慈祥。會不會是衛樂表達的意思有誤?誰能相信這樣風燭殘年的老人會對鄰居家看著長大的小女孩兒動邪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