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抓到(第2/3頁)

她沒有堅持,只是擰開瓶蓋,拿出棉棒、棉球放在衛沉手邊,又伸手去挽衛沉的袖子,盡力做一些自己能做好的。

周曉月小心翼翼、慌裏慌張,衛沉卻只是淡然地倒出藥水,擦拭在手臂上。

那一片的青紫對他來說好像只是皮膚上的塗色,而不是傷勢。

衛沉來回壓了兩遍,就扯下袖子。

“好了。”

他甚至還打算站起來,離開。

“你等等!”

周曉月又把他按住,“這樣怎麽就好了?”

她不信。

衛沉坐回椅子上,他眉眼輕微皺起,漂亮卻沉悶的臉在面無表情中顯露出一絲難安。

他被站立的少女按著肩膀,靠得很近。只要衛沉再往前,鼻尖就能觸碰到她胸前鼓起的柔軟。

衛沉別開眼睛,聲音低啞:“愈合需要時間,不會馬上好。現在傷口已經塗了藥,會慢慢好的。”

“那其他地方的傷呢?”

周曉月沒有被糊弄過去,她計較著衛沉之前隱瞞不說的事,就算衛沉搖頭說沒有,周曉月也不完全相信他的話。

她要衛沉把外套脫掉。

“……”

衛沉變得沉默。

他很瘦,卻很高,手腳伸展就能把周曉月整個人包進去。但偏偏他坐在椅子上,被周曉月站著堵住。

她實在貼得太近了。

衛沉不得不縮起肩膀、雙腿、竭力避免觸碰到周曉月,顯出幾分無措和局促。

其實他只要說出一句讓周曉月退後一點,她一定不會再這麽緊緊糾纏。但衛沉不會。

他只會逼自己。

哪怕只是掃過少女垂落下的發絲,嗅到微妙細淺的香氣,都讓衛沉覺得冒犯對方。

見周曉月還要湊近,衛沉往後一仰,快速地脫掉外套。

裏面,是一件更薄的長袖T恤。

黑色褪成半灰,圓弧領口的縫合處是縫補過的,冒出一兩個極短的線頭,抵著少年凸起的鎖骨。

他的喉結,緩慢地一滾,連帶著肩頸、胸膛、腰腹都微微一動。

但凡是露出的地方,都和他的臉一樣冷白,沒有其他色調,而沒有露出來的地方——

“我看看另一邊的手臂。”

周曉月先去掀他另一只手的袖口,她貼上來,幾乎要站到衛沉的懷裏。少女的氣息撲過來,衛沉轉向其他面,繞開周曉月,自己伸手把袖子卷起來。

“肚子呢。”

衛沉僵硬片刻,還是撩起T恤的下擺,給周曉月看了腹部。

他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瘦弱,小腹不全然是軟肉,而是覆蓋著一層緊實的肌理。

這些薄肌緊貼著這具瘦到幾乎鋒利的骨架,充盈了皮肉,緊繃有勁。

周曉月忍不住害羞,粗略看著,臉頰便紅了。

但羞怯的紅霞並沒有在她臉上暈染多久,便褪成煞白。

她是沒有看到新的,被打、踹的傷。

可是。

到處都烙著陳舊的,發白的疤痕。

傷痕撕裂了這一具軀體,也撕開了衛沉的一點過往。明明那些都是陳年舊疤,已經不會再作痛了,但周曉月看著,卻感覺比發現衛沉第一處傷口時更疼。

“嘶……”

周曉月咬住嘴唇,她很輕地叫了一聲,像是在替衛沉呼痛。

“衛沉,你疼不疼呀?”

少女嬌美的臉近在眼前。

她是受人呵護著長大的,從來不曾受過傷害。那雪白的皮膚毫無瑕疵,白得發光,不是衛沉這樣冷沉發暗的白。

她垂下眼眸,顫了顫,纖長的睫毛上便沾上一兩點水。

衛沉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他偏過眼神,說:“不疼。”

對於身上的傷,無論是新、舊,他都沒有對應的反應。周曉月覺得心上被細小的火炙烤著,冒出那種疼得難受的痛苦。

“後背。”

周曉月說。

衛沉不看她,但依言轉過身,他拉高衣服,露出光裸的背部,任由周曉月看。

兩片肩胛骨刺出,夾著一片傷痕累累的倒三角,一塊新的烏青下,是數不盡的淺色舊疤,

之後。

周曉月說一句,衛沉便做一句。

就算她讓他脫掉精光,衛沉很可能也會照做。

周曉月當然不會。

她只是不停地擦眼淚,然後學著衛沉之前做的那樣,依順序給衛沉擦藥。她當然不可能像衛沉自己上藥那麽隨意。

周曉月只敢用棉簽蘸取一些,很輕地給衛沉擦抹消毒,然後塗藥。

她做什麽都是小心翼翼的,上藥就更謹慎了。

衛沉只感受到後背先泛起一點、一點的涼意,緊接著又在藥膏的作用發熱、生燙。

好像落在那上面的不是藥水,而是周曉月的眼淚。

他靜默許久,終於開口。

“之前那些,是我爸打的。不過他現在坐牢了。沒事了。”

衛沉說:“就還留了債務的麻煩。今天晚上,是有個債主發現我媽交過手術費,找人來鬧,讓醫院退錢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