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人中俊才

宋玉和肖闞走後,關謠和梁令在原地坐了許久都沒有動身的意思,梁令喝過了醒酒湯,醺感也慢慢退了。

“還不想歇息嗎?”關謠撩了撩對方耳邊的頭發。

梁令緩慢的搖了搖頭,“睡不著。”

“阿令,現在有我在,有什麽就跟我說,我陪著你。”

從他們一行人到這裏,梁令並未表現出什麽異常,情緒也很穩定,大家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任何有關梁大帥的事,梁令也沒有說起什麽。

可越是這樣,大家也明白梁令是不想讓他人為他擔心。

“西樓,你來了。”梁令窩進對方懷裏,像只要進巢取暖的鳥兒,“我真高興你來了。”

關謠卻是愧意滿滿,他撫著對方的頭,輕聲說:“我來得太晚了。”

梁令的眼睛裏空靈得好像沒有看不到東西,他猶豫了很久,才緩緩說出心裏醞釀了很久的話:“西樓,我沒有親人了。”

“有我,還有我。”關謠沒想到聽到對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抑制不住的感到痛苦,“有我在。”

“為臣子,我無愧於大隸,為人子,我卻不能……是我無能。”梁令本來沒想說這些,原本好好的情緒突然收不住了,眼淚嘩然直落,“最後一面也沒見上。”

關謠的衣口很快就濕潤一片了,他溫柔的用手擦著對方臉上的淚痕,“這不是你的錯,不是阿令的錯……”

梁門父子一生都在聚少離多的狀態中,而當梁大帥身隕時,梁令還遠在賦京,這種只能抱著去見屍身趕路的心情,是關謠遠遠不能想象得到的痛苦。

“西樓,我心——好苦啊。”梁令哽咽得一抽一抽的,手裏緊緊攥著關謠肩上的布料,好像世界上只有這個胸膛是他可以依偎的地方了。

關謠用下巴摩挲著對方的頭頂,手輕拍著對方的背,嘴裏不斷說著安慰的話,盡管他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麽都無用,但是他需要讓梁令知道還有人在他身邊。

梁令生得高大偉岸,俊貌傲然,十六奪得三冠之首,十八名得京中少將,二十掛帥出征,二十二封狼居胥,二十四屬得大隸武將第一人,二十六拿定南海,二十七駐守西南蜀地至今。

梁令這麽一個半生都在為國效力的將才,卻只能遠在他鄉聽到自己父親斃命於沙場的消息,這種打擊是一般人都鮮有機會遭遇的。

就是這麽一個能敵萬夫的大丈夫,此時此刻卻在關謠的懷裏哭得喘不上氣,難過得像個被拋棄了的孩童。

“以後有什麽事,都有我陪著你。”關謠雨點般的吻落在對方額頭、頭發上。

不知過了多久,梁令的情緒慢慢平穩下來,關謠攙扶著他回了營帳,兩個人互相依偎在榻床上說了很多話,說累了才肯相擁睡去。

翌日,關謠和梁令起晚了,當兩人到總營時,肖闞和宋玉已經等候多時了。

梁令一見到宋玉就問,“宋兄怎麽看起來有些疲乏,莫不是沒休息好?”

“多謝梁將軍關心了,初來此地,有些認生,過幾日就好了。”宋玉有點怨恨的瞟了肖闞一眼。

“原來如此,有顧不周的地方,宋兄放心說就是了。”梁令拉著關謠在桌前坐下,給對方倒了一碗酥乳茶。

關謠拿起碗,吹開了茶上的奶沫,喝了一口,“重錦有徑雲顧著呢,你顧好我就行。”

“哦?”梁令不知所以的看了對面的兩人,想起了什麽,“哦——我倒是忘了宋兄弟向來是肖將顧著的。”

宋玉咳了一聲,也不知道梁令到底知不知曉什麽。

“言歸正傳,如今兵馬已齊,從百域關壓上中門,需要多少時日?”關謠咀蠟一般吃著早飯。

梁令並不知道關謠其實什麽味道都嘗不出,他給對方喂了一口幹饃,“兩三日就行,只是這段路有些難行。”

從大隸邊防到北流地界,中間一共隔著三個關口,他們現在正處於最後一個關口,即百域關,而中門就是分隔兩界的關口,梁大帥就是斃命於中門,而中門之外就是最後一關——垟關。

如果能把垟關拿下,就意味著有可能把北流打下,朝廷對外的意思是讓他們收回中門,而實際上褚皇對內卻要求拿下垟關滅北流。

“何日起軍?”宋玉喝了一口酥乳茶,但是由於喉嚨有些幹痛,嘗了一口就不想喝了。

梁令眼睛一直盯著身邊的人看,“還沒定,稍後我和肖將再商榷商榷,將士們剛到不久,也需要點時間調整調整。”

“那也好,我和梁將軍也好趁此機會磨合磨合。”肖闞抱拳敬道。

梁令也回禮,“梁某也很期待和肖將一同共事。”

“能與梁將軍共事是肖闞之幸才是。”肖闞對梁令了解不多,但是心裏對梁令是十分敬佩和崇往的。

男兒生有將軍夢,梁令就是典型的才中公瑾,將中子龍,堂正配得上隸朝武將第一的頭銜,任其是誰都多多少少想成為梁令這種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