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時被符離兜回狼窩,像一只幼崽一般,蜷坐在溫熱的皮子堆裏,被凍得牙齒打顫,還沒暖和過來。

符離又從隔壁的耳室裏拿出更為厚實的一張熊皮,兜頭把人裹住,這皮極厚重,只叫水時露出個小鼻尖來呼吸。

山梁上的積雪並不多,大都被風吹到了梁下的草原上。所以看過去依舊一片紅巖,幹幹凈凈。

別的狼都避諱著,離符離的洞穴較遠,只有狼王一家,建在對面,堪堪能張望到符離洞中的情景。

小白狼兀自在洞中掙紮,它看上去比同窩的兄弟姐妹大上一圈!還在喋喋不休的哼唧,咬住母狼的尾巴。自從他昨晚回到狼群後,母狼王以動物的本性,預測有一場極寒的大雪,便阻止了它外出。

但它又實在不願意與一幫還在吃奶的弟兄玩耍,便鬧著去找水時。結果被母狼王鉗著脖子威脅一番,才罷休。

當下卻聽到,對面那個族群們都不敢接近的窩裏有動靜,細細一聞,水時的味道順著風飄過來。小白狼的耳朵尖動了動,就鬼鬼祟祟的往洞口挪。但它的計謀最終被父親識破,被狼王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洞口。

狼王的精神狀態還好,腹間的傷口恢復的極快,如今已經可以自由行動,只是要帶領族群捕獵的話,還需要再修養一段時間,於是這期間不論巡視領地抑或其他,都是符離在做。

白狼王堵住了洞口,伸著脖子往對面張望,他靜靜的聽了一會動靜,躊躇著,最終還是踏出腳步,往對面建的較高的狼窩走去。

狼王站在洞外,小心的往洞裏探頭。它那個從沒有過伴侶的奇異兄長,將一個獸帶到了窩裏,活了快二十年的狼王覺得,這種雄性的關鍵時刻,未必適宜來探望。

但作為一個首領,雖然符離積威甚久,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悄悄來探查。可依舊在洞外站了片刻,等待它兄長的允許。符離哼了一聲,它這才鉆到了洞中。

寬敞的洞穴中鋪滿了獸類的毛皮,往日擺放規整的“戰利品”如今被掃的到處都是,它強壯的兄長衡闊的躺在地上,被那個熟悉的弱獸箍著脖頸的要害,他們貼的緊緊的。

狼王蔚藍的雙目尋索且思考著,平常兄長從不與獸親近,他唯獨抱過自己,不過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如今,想必是他終於找到了能夠陪伴一生的伴侶。

白狼王走上前,濕潤的狼吻往裏湊了湊,聞了聞全身上下唯一露在熊皮外的,水時通紅的鼻尖。它依然記得這個味道,這只獸給自己看過傷,給自己送過藥。

符離喉中低吼,威嚇住了狼王,制止這只正值壯年的雄性首領,進一步靠近懷中的雌獸。

白狼王卻依舊執著的叼出了水時貼身的羊皮,然後在符離即將生氣之際迅速退出洞外。它走到這一片白狼族群領地的中央,張嘴放下了羊皮,之後仰起頭,悠長的嗥叫起來。

狼嗥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回蕩,引得山間所有種類狼群的回應。這一狼群的異常舉動卻叫各個食草群體警惕起來,殊不知狼群只是在首領的帶領下,進行迎入新員的必要儀式。

狼巢中的白狼紛紛走出獸穴,來到首領腳下,按照地位高低,有序的聞嗅水時身上羊皮的氣味,他們需要記住每一個成員的氣息。

只一會兒,上崗上的白狼巢又恢復了平靜。狼王想了想,又叼起羊皮,走向一處枯樹洞中。

於是只是在一場雪中,狼王已經武斷的將這件事定了性,符離在狼群中從“暴戾且特立獨行的老單身漢”變成了“需要空間來享受伴侶的兇悍頭狼”

於是更沒有狼敢去打擾,包括那只在狼王洞中摩拳擦掌的小狼崽,它此刻尚且不知道,幼小的自己已經失去了唯一的“領地與族群”,在所有狼眼中,水時已經成為了符離的伴侶,也成為了狼群的一員。

而剛剛“被”轉變的身份的水時,依舊迷迷糊糊的貼在符離的懷中,自從被符離抱出了小帳篷,原本掙紮與生死的那根弦松了,到了溫暖的狼穴中,便開始發起高燒,身上時冷時熱。

而水時又覺得身下沒有硝制過的獸皮又硬又硌,他便遵循著本能,往符離身上爬。他那副小身板與重量對符離來說,根本可以忽略不計!那健壯高大的身軀甚至容得下水時翻個身!

而符離默許著一切。

他只是雙臂摟緊了身上趴著的雌獸,喘息著,在那滿是馥郁香氣的脖頸邊,克制的磨了磨牙。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符離將身上發燙的人用皮子蓋嚴實,兩人身軀皮肉緊貼處甚至沁出些薄汗,但他依舊沒放開水時,反而將這一副柔軟的身軀團抱的更緊了些。而一直緊緊摟住自己脖頸的那雙細白胳膊,也拿了下來,掙掙動動的抱在自己緊實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