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甜夢花苞

遲曜本以為是醉漢之間的沖突波及到了自己,便起身想換個位子,剛站起來,右手臂就被兩只棕黑皮膚的手攥住了。

他蹙眉轉頭,才發現兩個醉漢都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他們都是拉美人,身形健碩,遲曜必須仰頭才能看清,對方眼裏都滿是貪婪和癡迷之色。

這裏英語普及率並不高,他們用還算清晰的發音邀請他一起喝兩杯,想來騷擾外來遊客這種事沒少做。

遲曜搖頭,直接拒絕了兩人。同時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想將腺體藏進衣領下,他以為還是Omaga信息素招惹來的麻煩。

畢竟自從分化後,他一直太過在意性別,反而忽視了更本質的東西。

那就是即使一個Omega的信息素再好聞,人也是視覺動物,第一眼被吸引的點,還是皮囊。

他如今缺少正常的信心,對自己並沒有清晰的認知,只注意到馮路易被搭訕。

事實上,他走進餐廳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不少的玩味的目光,有剛抹去胡須上啤酒沫的男人,也有俯下身子露出胸脯切著沙拉的女人,在他們看來,這個氣質與粗獷熱辣的當地人截然不同的男青年,比沙拉和啤酒更可口。

如果非要找到一樣東西,來形容這種新鮮的感覺,那麽就是青檸的花了。

飽含酸澀的果實,連花瓣也是淡雅的素白色,看上去似乎其貌不揚,但如果順著花期繼續回溯,會發現青檸花綻放之前,那柔嫩而纖細的花苞頂部,泛著一圈嫩生生的淺粉色,仿佛在做著一個甜膩熟透的美夢,盡管知道夢是虛幻的,世界上不可能有甜青檸,但仍然會被這個笨拙可愛的假象迷惑。

因為太誘人了。

遲曜覺得手腕上的力度更重了些,鼻息間也聞到了令人不悅的陌生信息素,他反手一拉,借著巧勁掙脫了桎梏,動作利索,毫不拖泥帶水,還讓對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遲曜邁腿就向馮路易那邊走去,準備告訴他,這頓飯他們得換個地方吃了。

誰知如此溫和的反抗,還是激怒了其中一個醉漢,他咬牙切齒地喊了句“VETE A LA VERGA!”

Verga在西語裏是公雞的意思,但在墨西哥俚語表述中也代表生殖器,因此遲曜猜測這句話類似國罵。

他心想不妙,還來不及閃避,頭皮就傳來一陣刺痛,然後視野旋轉,他被人揪著頭發往桌角撞去,那裏恰好有一塊凸起的木刺,遲曜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

預想的疼痛並沒有來臨,馮路易用手掌護住了他的額頭,而另一只手,毫不猶豫地拾起桌上的餐刀紮在了醉漢的手背上,對方吃痛地放開了遲曜,同夥緊跟其上,也抽出了兇器,然而還未靠近就被馮路易一腳踹飛。

明明體型上勢均力敵,卻毫無反抗能力。

這便是S級Alpha和常人的差距。

馮路易看也沒看那邊橫七豎八倒著的人,他喘著粗氣,眼中因為盛怒一片血絲,像發狂的狼一般,認準了人就不松口。

於是他生生折斷了醉漢剛剛對遲曜動粗的那只手腕,一腳踩著脖子,另一只腳一下又一下地踢著醉漢後腦勺,將後面的玻璃震滿一道道蛛絲般的裂紋。

醉漢的囂張氣焰早就徹底滅掉,眼球凸起仿佛要跳出眼眶,想被割喉的公雞一般,嘴裏嗚咽著求饒,卻一點用都沒有。

馮路易完全聽不進去。

他眼前只有一片血紅色。

圍觀的人不僅沒人勸架,甚至還拍手喝彩,仿佛他們早就見慣了這野蠻的暴力行為,店主甚至打開了唱片機,放起了街邊小巷隨處都能聽到的瑪麗亞奇舞曲。

遲曜從驚嚇裏回過神來,馮路易這次突然的兇相畢露,一下子推翻了重逢後這一年在他心裏的穩重形象。

他迅速沖上去,奪過下一秒就要紮進醉漢眼睛裏的刀。

“冷靜一點,這裏可不是國內,沒有那麽健全的執法機構,蒂華納到處都是盤踞的黑幫和毒販勢力,在這裏太惹眼的話,很危險。”

聽到他的聲音,馮路易眼裏總算恢復了一絲清明,他轉動眼珠,緩緩地掃視了一圈四周,果然發現喝彩的人裏面還藏著幾個面色不善者,正冷冷盯著他,手伸在腰間,像在按著槍柄。

倘若這兩個異鄉人再做出下一步威脅的舉動,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拔槍射擊。

遲曜的心裏在打鼓,現在兩人儼然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要怎麽脫身才最安全呢?

馮路易卻馬上做出了行動,不動聲色地將刀插回醉漢手背,歪頭對圍觀的人笑了笑,他睫毛上還沾著血,笑容又燦爛如屋外的熱帶陽光,頗有幾分攝人心魄的味道。

下一秒,他湊近還在焦急思考的遲曜,給了後者一個強勢不容拒絕的吻。

喝彩聲愈發熱烈,英雄救美的故事固然俗氣,但最能炒熱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