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狼眼寶石(第2/4頁)

看著心煩。

就像他胸口那顆要掉不掉的扣子。

恨不得親手給他拽下來。

然後如自己希望的,開口反駁,用充滿破壞潛質的軀體做出回應。

但實際上,馮路易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對峙許久未果,遲曜只得冷著臉搖上車窗,齊叔的電話卻正巧接通。他爸的聲音從揚聲器裏穿出來:“臭小子,你在兇誰呢?”

他不情願答道:“同學。”

“你欺負同學了?”明明沒說什麽,遲父那頭已經斬釘截鐵下了結論,語氣裏是濃濃的恨鐵不成鋼。“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我就不該把你放養,幹脆早點回Z市……”

遲曜本來聽得漫不經心,直到遲父說到“跟你弟學學”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別老拿我跟他比。”

“你還知道羞愧啊,別人家都是弟弟拿哥哥做榜樣,你倒好,天天給我們丟臉,學校都打多少次電話了,我能不知道你什麽德行……”

遲曜知道要是不做點什麽,這頓臭罵挨定了。

他果斷把車窗又搖下來,對著正要離開的馮路易,擠出一個盡量和善的笑容。

“早啊,路易。”

猛然被叫到名字的少年驚得擡起頭來,車內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他並不清楚遲大少爺打的算盤。

但這麽親昵的稱呼,多少讓他受寵若驚,支吾半天才僵硬答道:“早啊,遲哥。”

“這麽巧,你也去上學?”

“是,是啊。”

“瞧你累的,滿頭大汗。”遲曜笑著把紙巾遞給他,“擦擦吧。”

馮路易忙不叠接過紙巾,也不擦汗,就攥在手心,藏在劉海陰影下的綠色眼睛,正一眨不眨看著他,像一頭少見的溫順黑狼。

電話那頭的遲父將信將疑,好在他事務繁忙,很快就有工作電話打進來,也沒再追問,草草吩咐幾句,便掛了電話。

遲曜松了口氣,危機一過,工具人馮路易依然看著不順眼,他長手一伸,拽住對方衣領,逼他和自己平視。

那粒扣子終於如願脫落,掉進車輪滾燙的縫隙裏,或是別的空虛之處。

“喂,你要真想感謝我,明天的值日,幫我做了。”

正好放學就能直接走了,送上來的倒黴蛋,不用白不用。

“好的,遲哥。”被使喚的馮路易依然無比順從,“謝謝你,遲哥。”

前方擁堵的車輛終於疏通,交警也發現了站在馬路中央的馮路易,吹響哨子警告。

他依依不舍地隔著車窗對遲曜告了個別,便快步跑開了。

可是遲曜沒舒心多久,很快意識到他犯了個可怕的錯誤。

那就是他剛剛順手遞給馮路易的紙巾,是自己用過的。

雖然只是隔著校服擦了下水漬,但青春期的Omega信息素外溢得厲害,哪怕隔幾天就注射抑制劑也不百分百保險,萬一紙巾上真有殘留……那他的秘密不就被這種窮酸貨色知道了?

沒錯,遲曜有個秘密,瞞住了所有親人朋友,那就是性別。

也是他轉學來到N市的原因。

盡管他從身材到相貌,都沒有半點陰柔氣質,連人生軌跡也是按著性別Alpha預設的,但卻偏偏分化成了一個Omega。

而分化時間就在一年前,經歷了幾天時間,他從短暫的崩潰過渡到了被迫接受,然後冷靜地收買了醫生,偽造出一份寫著“分化障礙綜合症”的病歷。

病因是心理焦慮,建議適當轉換生活環境,便可緩解病情,順利分化。

但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即使青春期分化時間不定,但也都會在18歲成年前完成。

還剩一年時間想出解決辦法,否則就要回去坦白。

遲曜不敢往下想,又氣又急,大聲呼喊著馮路易的名字,但他已經跑遠,身姿敏捷地穿梭在車與車之間,黑色外衫的帽子被牢牢扣在頭上,任他跑動,也沒有滑落的跡象,看來是不可能聽到了。

他生出一種錯覺,好像剛剛錯放了一頭賊狼回歸叢林。

懊悔也晚了,說到底,就不該搭理這煩人的家夥,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抽了,才跟他扯上關系?

回憶追溯到一周前,正是高二第一學期開學。

那一天,他照常由齊叔開車送到學校,不過路上似乎想起了什麽,便以買書的借口提前下了車。

果然,學校必經之路的巷子裏,有人在等他。

是幾個不怎麽眼熟的高年級混混,校服只穿上半身,褲子掛著時下流行的鏈飾,像幾個叮叮當當的繡花枕頭,見他單槍匹馬上門,冷哼著把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

“喲,弟弟,坐豪車呢。”

“哥幾個最近手頭緊,借點錢花花?”

“可別不同意啊,大夥兒知道你哪個班,鬧大了,別怪不給你面子。”

遲曜也不跟他們廢話,抄起地上的廢棄鋼管就往人頭上敲,他從小打過的架比人家走過的路多,對付這些虛張聲勢的,不怎麽費勁,三下五除二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