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無人聽得哀鳴

3號甩出識荊,直直勾住恨晚的劍身,後者的劍靈本就極為兇煞,劍氣橫沖直撞,不甘被掌控,竟生生將鞭尾的利刃削下一塊,碎片自上空落下,險些將3號的掌心紮穿,偏了一點,刺進了虎口,他習慣性地用嘴唇抿去血漬。

紅梅映雪,我也這樣親吻過同樣的地方。

黑緞從金瞳的瞳仁處,被劍氣撕裂,露出被覆蓋的雙目,是和荊年如出一轍的堅定目光。

我陡然眼皮狂跳,移開視線。

3號一擡手,殘刃從傷口生生飛出,沖向剛擺脫束縛的劍柄,劍身打轉著偏移了方向,像飛箭一樣躥起,快到我雙眼追之不及,瞬間朝荊年刺去。

荊年雙手未動分毫,竟是生生咬住了劍身。

同時唇舌微動,將鋒利的殘刃咬在兩齒之間,稍稍發力,齒間發出碎裂的脆聲。

前戲上演完畢,兩人正式用神武交手。

為了不被預知行動,他們的身法越來越快,如風吹落葉,爭分奪秒,爭自己的分,奪對手的秒。

時間成了兩人搶奪的關鍵。

我想起地上被忽視的琴魚,它們身上還殘余著銀扇的遺骸,如果以其為武器,便能凍住對手,扭轉局勢,荊年也想到了這點,頻頻想要脫身過來,卻被3號死死限制住。他畢竟不是易與之輩,怎麽會露出破綻讓荊年得逞。

琴魚與我離得不遠,也許我能幫荊年。

想到這裏,我走過去掏出手絹,準備將琴魚包著撿起來,古琴卻搖身一變,化為貓形,叼走了魚,還盯著我以示警告。

同時,地上的琴魚頃刻間被那種奇怪的黑影吞沒,逐漸分解成數據流飄散開來。

我眼疾手快撿起一條未消失的魚,把它表面的那層東西塗抹在我的識荊上,向荊年跑去,希望能借他一臂之力。

不料2號也開始飛奔,它本就是有3號身上多余的魔氣凝結成,能穿過任何障礙,速度比我更快。

我和荊年之間還有一段距離,只能用眼神向他示意,按照荊年與3號相鬥的身法,他只需在與我對接之前,用一個身位的時間,斬殺2號奪取琴魚,便有了勝算。

但韌性極強的識荊就像尾巴一樣死死扯住了他,手段很簡單,當他想要疾奔只時,就會偷偷遞出一刀,對著他的眼睛,他的咽喉,他的心口,對任何他不得不防的地方。

荊年猛踏地面,人將要飛身出去,3號直接取下尾刃,朝他後心窩遞出,這一刀能角度刁鉆,使荊年不得不側身平移,躲過致命一刀,也錯過了飛奔攔魚的時機。

2號始終領先於我,時間越來越緊。

平移之後,荊年反身一劍橫掃,將身後緊緊跟隨的3號掃得退了幾步,兩人距離拉大,出現難得的機會。找到機會的肖白再不顧一切,連環鷹踏,如大鵬一樣高高躍起,朝2號飛去。

此時沒人能阻擋他,只要再一個身位,荊年就能。這一個身位很近,幾乎不用費力,甚至半個呼吸都不用就能到達。

但荊年卻不得不錯開,停住了腳步。

因為一道寒芒閃過,越過荊年射進了建築群裏,將它們攔腰截斷,接著是轟然巨響,坍塌聲不絕於耳,放眼全是煙塵飛揚的廢墟。

這道寒芒正是被取下尾刃的識荊,在荊年即將得到琴魚的千鈞一發之際,3號巧妙地將鞭子一分為二,成了兩樣武器。

若是剛剛荊年不停下,每一節都是刀匕的識荊就會直接割下他的頭顱。

3號仍保持著投擲的姿勢,能見到他手心已經被震裂開道道血痕,凝聚了周身一半的內力,將攻勢洶洶的識荊變成了不易察覺的暗器。

他手裏的識荊雖然和我的一樣,但到底是染過無數人的鮮血,殺氣不可同日而語。

弊端同樣存在,因為這折孤注一擲的一擊,3號的身體又進一步消耗了靈力,愈發難以控制溢出的魔氣,而魔氣不僅會攻擊他人,更會沖斷經脈,反噬自己,沒想到繼誘使柏少寒入魔之後,他如今終於也自食了惡果。

3號臉色蒼白,似乎真的露出了破綻。

荊年也沒有時間猶豫,果斷放棄了奪魚,想趁著3號不備,一鼓作氣將他擊敗。

然而晚的劍尖即將斬斷3號的脖子時,他動作詭異地停下了,接著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那裏有他與生俱來的傷疤,也是最大的弱點。

但這個弱點,永遠不會對一個人有防備。

而這個人,現在正拿著識荊鋒利的尾刃,紮進了他的心口。

我慘白著唇,不敢置信地看著滿手鮮血。

我用他送給我的武器,親手給了他致命一擊。

我用力晃了晃腦袋,企圖抹去眼前的鮮紅色。

不可能的,我怎麽會去殺荊年呢?

是3號,3號給我的設定裏,他享有我這台機器的最高權限。

盡管內心一百個抗拒,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連幫荊年把刀刃拔出來都做不到,只能看著寒光一點點沒入荊年體內,向來很能容忍疼痛的他都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