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指節銜接

我縮了縮脖子,有些委屈,我能圖什麽?不就是為了做個任務,犯得著這麽惡意揣測我麽?

可惜荊年不是機器,我沒法通過系統連接向他解釋遊戲的事,只能老實道歉。

“對不起,我沒想那麽多。”

荊年真正需要的,是能助他突破境界的雙修道侶,抑或是能知他喜怒與冷暖的交心摯友。

而我連人類的簡單情感都只能粗糙模仿。

荊年對於這句蒼白的道歉,只是冷淡地“嗯”了一聲。

我盯著腳尖,細聲又急促地解釋著:“我不需要和你對等的公平,也不需要被額外賦予意義,我生來就是被人使用的,但你是否使用我,完全屬於你的自由。對不起,我不該幹涉你的自由,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先走了。”

說著便要掀開簾子下車。

“等等。”荊年抓住我手臂,欲言又止似的,臉上糾結半天,問道:“很早之前,你就說過,你很好用,也就是說……別人也使用過你麽?”

“當然,可多了,不過——你指的是哪種使用?”

詳述我的功能,可以寫滿整整幾本說明書。

“就是你方才想做的那種。”手臂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那倒沒有。”

“其他類似的呢?”

“也沒有。”

還不是都怪荊年胡來,才開發了那麽多奇怪的東西。但人類的癖好極具多樣性,我了解不算多,看荊年臉上時晴時陰,沒個定數,抱著不被趕下馬車的希冀,我試探著補充道:“不過,我可以再學一學?”

市面上的秘戲圖,再結合搜索庫的數據,應該足夠了。

“再?那些下流事果然是你跟別人學的!”荊年的臉色終於定下來,卻是陰沉得可怕,像暴風雨的前奏,咬著後槽牙恨恨道,“你連我教的東西都還沒學會。”

“你胡說,我什麽都能學好。”我反駁道,只覺他莫名其妙。

“呵。”他應得敷衍,目光也不再刻意避開,反而緊盯著我衣衫松垮的肩頭若有所思。片刻後,冷笑道:“是麽?那稍後我便考考師兄,要是學得不好——”

“就罰我?”我心頭萌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我還是出去吧……”

“沒有懲罰,學不會大不了再多教幾次。”他把我按回坐席上,“別怕,師兄,現在教你些新的東西。”

“……”

反正抗拒也是徒勞,我只得再次躺下,緊張地絞著手指。

同樣是十指雙掌,荊年的手哪怕做著狎昵之事,也帶著股疏離的神聖感。它繞過重重阻礙,去往未被開墾的荒地,從機體中央剖開一道縫隙,觸碰深處孱弱的防線。

就像硬件被病毒感染,無法再正常讀寫,只能執行以他為名的惡意代碼,直到再也忘不掉他的觸感與氣味。

當然,說未被開墾只是自欺欺人,不過這一次侵入,溫熱的指尖代替了冰冷的神識,可謂天差地別,是全然陌生的新體驗。

我心想,這不還是他說的下流事麽?不讓我和別人學,他就自己教我了?

這新激活的程序還無法自行終止,我只能祈禱折磨快點結束。

他倒是完全不著急,動作也非毫無章法,而是目的明確地循序漸進,兩根手指,六個指節,不緊不慢,依次旋入,觸感清晰得讓人汗毛直豎,好比完美匹配的零件,螺釘擰緊螺帽,僅此而已。但我相信,柔和的前奏只是麻痹精神的手段,提著的心不敢輕易放下,只能淺淺吸氣,再大口呼出。

果然,好不容易找到頻率,荊年便惡意攪亂。他似乎對“別人也使用過我”這一點頗有不滿,終於能發泄出來,也不管什麽契合,只想粗暴破壞掉一切,深到無法再深,成為我唯一的零件。

至於荊年的臉,依然沒什麽表情,不知在想什麽,下唇現出被犬齒咬破的血絲,自虐一般。

又馬上被舌尖舐去,清除掉這個刺眼的瑕疵。

我是說,我就是他的瑕疵。

荊年手上的力度更重了些。

半是生我的氣,半是生自己的氣。

我竭力忍住湊近的沖動,用破碎的聲音哀求道:“可……可以了,我不要學了……停下。”

“快了。”他屈起中指第二個關節,恰好碰到一個開關似的地方。

雖然不是按鍵,但如果摁下,會激發不亞於短路的電流刺激。

他清楚感受到我的戰栗,卻刻意略過,在這個節骨眼停下,命令道:“你可以學了。”

見我一臉迷茫,又重復了一遍。“師兄,把我剛剛做的,學一遍。”

“啊?”

我撐著身子,試圖向後退,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抽離的趨勢,難堪極了。“你別耍我了。”

他無動於衷。“不行的話,就一指。”

“也不行的……”

荊年眼睛也不眨,就這麽靜靜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