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閾值試探
正想再去那些屍體身上取點樣來化驗,卻被荊年攔住了。
“別碰,都已經這麽多人墮魔了,你好歹也長點心眼。”
“我只是想知道,夜息到底是什麽。”我試圖說服他,“感覺已經離真相很接近了,但還少了點什麽……”
“少了那個黑色錦盒。”他答道。
我一拍腦袋,沒錯,墮魔者出現的契機便是有人打開了盒子。
隨即詢問了在場的每個人,包括最初的目擊者,都不知那神秘黑色錦盒的蹤跡。
倒是其中一具屍體緊攥的手心裏,有半截布料。
繡有巽風峰的標識。
秦屬玉臉色再次沉下來,問:“柏霜不見了?”
這一提醒,我才意識到柏霜整個晚上都未露面。
“我們進山林後不久,就遇襲了,我不慎和柏師兄走散,然後便碰到你們。”荊年拿起布料,不無遺憾道:“希望柏師兄吉人天相,平安無事。”
話雖這麽說,但在這危機四伏的密林裏孤身一人會遭遇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秦屬玉更是二話不說便動身,他走得極快,我忙不叠跟在其後,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屬玉師兄,我們不找錦盒了麽?”
明明就差一點了,只要我找到錦盒,便有機會弄清楚夜息是什麽,它作為外來物,又是如何進入這個異世界的。
再往前了說,也許能找到讓我回去的方法。
才說出口,其余人立即回絕了我:“好不容易才脫身,你難道要大家再次去送死?”
“置身事外的人就是說得輕松。”
“拖後腿的人本來就不該跟過來。”
秦屬玉也用沉默表示了拒絕。
確實是我一時心急,忽略了他們是有痛覺的血肉之軀,抗拒與同類撕咬相食,而身為機器的我,終究無法感同身受。
十幾雙責備的目光像鞭子一般抽在身上,我心虛不已,低著頭不自覺往後退。“對不起。”
“戚師兄涉世未深,諸位別為難他了。”荊年從容地站到我身後,似寬慰般按住我的肩,但說出的話卻不懷好意。“畢竟和柏師兄結過仇,難免會帶私心,人之常情。”
“你胡說!我才沒記仇!”我實在忍不了他這般顛倒黑白,“柏霜走丟了,你不馬上去找他,還在這兒做甚?”
荊年面色不改道:“柏師兄已是元嬰末期,戚師兄連築基都未成,又與我是舊識,自然是更擔心你的安危。”
“你……你……我才不要你擔心!”
爭論最終是我敗下陣來,意料之中。但我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戳穿荊年的真面目,為此我需要制訂個周密的計劃。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柏霜沒找到,新計劃也沒頭緒,腳下就出了問題。
鞋這東西,哪怕穿了半年,仍感覺腳不是自己的。盡管小心翼翼,但還是被絆倒了。
爬起來時發現亂石草葉被染成了暗紅色,我撩起衣擺,看見腳踝上有兩個深深齒印,穿透了鞋襪。
沒有痛覺的弊端之一,便是容易忽略小型傷口。
大概是之前混亂中被咬到了,我不甚在意。
再擡頭,卻發現自己已被圍在人群中心。
我百口莫辯,要如何向這些蠻荒人解釋機器人是不會“墮魔”的呢?
好在我一是沒有顯露出症狀,二是修為幾近沒有,沒落得個當即處決的下場。而是暫時畫了個隔離結界,讓我呆在圈內。
算是當下最為穩妥中肯的處置方式。
但我仍預感不妙。
眾人討論起接下來該作何打算,我插不進嘴,只能在腦子裏羅列各種方案和對應收益。
得出的結論為:對他們來說,把疑似“墮魔”的我留在結界封印圈內,既能避免被我襲擊,又不影響其余人的實現目的。
秦屬玉的目的,是確認失蹤的柏霜情況如何。
其余仙門弟子的目的,是盡快離開這片危險的山林。
事實也完美符合我的推測。
除了荊年。
他未參與討論,像個局外人,扯下根歪脖子樹的藤條,耐心擇去葉子,一副現世靜好的畫面。
大抵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他擡頭對我笑了笑。
我毛骨悚然,心想荊年該不會提議直接火化我吧?
他卻遲遲不開口,直到其他人要動身時,才輕描淡寫道:“我留下來。”
眾人皆是一臉驚訝,甚至有人感念荊年先前的解救之恩,出言相勸道:“倘若真的墮魔,這結界困不住他,你孤身一人,且沒有夜啼劍,只怕是兇多吉少。”
“是啊,小仙長,你還是與我們一起吧。”
荊年搖搖頭,徑直走到我面前,穿過結界握住我的手,掌心冰涼,話語熱忱:“戚師兄是與我同生共死過的,不可能棄之不顧。”
他說句話時的微表情,乃至心率、脈搏,都與“你是我的劍”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