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聾啞人仙長

雖然我看不懂他們獨特的語言,但屬玉應該是在勸慰對方,白衣仙長再度開口時,語氣緩和了許多,“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下次記得保持距離,我煉毒和解毒多年,毒已經和我融為一體,生人要是靠近,識海就會具象出淬毒暗器。”

我抓住唯一能抓住的重點:“下次?”

“是,屬玉提議說你能幫我們完成這次出來的任務,事成後就帶你去天邑城,你還有什麽要求也可以說。”

我想起昨日聽到的傳聞。“是山上邪物作祟嗎?”

“凡夫俗子,碰著怪事,都叫它邪。與其說是作祟,不如說是中毒。”他問我,“你知道這世上,什麽最毒嗎?”

如果沒斷網的話,我可能知道。

但非要我回答,只得說:“沒有解藥的毒最毒。”

“沒錯,就像蛇毒的解藥在蛇身上一樣,很多毒藥往往本身就是解藥,但是如果這種毒一旦生效就消失了,那麽將會無可解。”

毒消失了人不就痊愈了麽?又怎麽會無可解呢?我不解道:“世上真有這種毒嗎?”

“你只需要去協助解毒就行,別的不要多問。”

白衣仙長這性子真是不敢恭維,但無妨,我也不感興趣。

於是我起身道:“那,走吧。”

屏風後面的人沒動,“我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你先跟著屬玉去吧,路上謹慎些,有什麽情況先記著,回來稟報。”

“既然不方便,那你為什麽還要來這裏呢?”

“啰嗦!滾出去,別礙我的眼!”他橫眉怒道。

“哦。”

“還有你記著,屬玉是我的師侄,他體質特殊,聽不見也不能說話,你別煩他。”

我莫名其妙,他都聽不見,我怎麽煩得到他。

屬玉拱手做了個拜別禮,便領著我出門了。目的很明確,是靠近山腳下的民居。

一路無話,腿長的人步子也跨得大,我小跑跟在後,他的袖子被風灌滿,劍穗與發絲交纏,俠氣滿溢,仙氣有缺。

許是因為如此,我才覺得他並不難接近,多看了他的袖口幾眼。

明明裏面什麽也沒有,是怎麽裝下荷包的?

他還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思索片刻,從裏面變戲法般又拿出個裝滿靈石的荷包。

一樣整齊的針腳,一樣滑稽的鴨子,底下還有個不起眼的名字:秦屬玉。

我咽了咽口水:“這個,給我?”

他將荷包放到我手上,輕描淡寫,並不當靈石是什麽稀奇玩意。

我明白過來,靈石對我而言是能源,但對於他們修士而言,只是普通貨幣,我一時震驚,杵在原地不動。

沒有語言交流,他自然不知我為何停下,以為冒犯了我,於是指指前面的民居,又指指荷包,示意我不必拘謹,只當是酬勞就行。

我誕生的時代,可控核聚變已經實現,能源幾乎取之不盡。但此刻,我身處這蠻荒之地,這裏的人明明擁有更優越的能源,卻棄之不用,偏偏推崇什麽仙魔之說。

我看著秦屬玉,切換出一個標準的微笑表情,然後收下荷包。

何不食肉糜,低電量自動關機的煩惱,只有我知道。

不管怎麽說,今天的荷包比昨天的更重,所以,秦屬玉,也是個好人。

好想回去,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收到總部的信號?

到了第一戶人家,主人開門見到我們,不用介紹,就像見到救星一般將我們請進裏屋,一邊焦急地念叨。

“自從前幾日去了山中打獵,回來後就是這副模樣了。”

“昨晚鬧騰了半宿,天亮才止住,仙長,你可一定得救救他啊。”

“莫不是真的中了邪……”

窗欞上還掛著冰晶,室內卻暖和得詭異,中毒者卻只穿了薄薄的中衣,床上的人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沒有,被褥皺巴巴堆疊在一旁,他渾身赤紅,皮膚上滿是燙傷的燎泡,盡管額頭上蓋了冰敷過的毛巾,但效果甚微。

我走到床前,按慣例,開始探查生命跡象。

深度昏迷,腦幹反射消失,判定死亡,可進行清理。

但這兒不是我工作的戰後廢墟,沒有指令,所以我只進行結果反饋。

然而家眷們才聽到個死字,就暈了過去,一時間府宅裏亂作一鍋粥。

秦屬玉連比帶劃,費了好大勁才把人都勸出房間。這應該不屬於任務的一環,於是我對他說:“對不起。”

他搖搖頭,只從袖子裏掏出一只小巧玲瓏的木偶,讓我拿著。

木偶是水鳥模樣,周身呈紫紺色,長頸赤目。

也有點像荷包上的鴨子圖案。

然後他將床上的人翻身,手指輕點對方的後脖頸處,默念了句聽不懂的咒文,片刻後,,一只指甲蓋大小的蠍子破開薄薄的皮肉,爬了出來,它通體雪白,尾部卻消失不知所蹤。

接著,床上那個被我判定死亡的人,竟微微動了動,有蘇醒過來的征兆,室溫也開始下降。我震驚不已,但秦屬玉卻習以為常,仿佛對他們這些修仙之人來說,這只是個小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