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回家

從吸煙區出來,迎面遇上顧延,他臉上掛了幾處彩不算嚴重,所以連上藥包紮都省了。

男人外套掛在臂彎,溫文無害,“我剛去跟伯父伯母打過招呼了,鳴野的醫藥費都算我的。”

褚玉聽完那些話後見到顧延,不清楚自己臉上會露出什麽表情,只見顧延慢慢停在原地,沒有再靠近。

褚莊讓褚玉先回手術室那邊等著,自己上前一步攔在顧延面前,“聊兩句?”

顧延側頭目送褚玉離開,轉過臉斂笑朝褚莊點了點頭。

夜深了,戚鳴野後腦勺縫完針被推出來仍在昏睡,戚母心疼得無以復加,最後在褚玉再三保證會照顧好她兒子後才願意先回家休息。

褚玉送二老到醫院門口,轉身發現顧延站在花圃旁邊的背光處,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顧延看著他,沒有貿然上前。

褚玉躊躇許久,慢吞吞挪了過去,“這麽晚了,不回去休息嗎?”

顧延眸心熠熠生輝,“我以為你會直接無視我走掉。”

被說中心中所想,褚玉略顯局促摸了摸鼻子,畢竟誰也不想平凡的日常和危險人物扯上關系。

“你怕我嗎?”顧延仍站在原地,似乎想借這段距離給褚玉足夠的安全感。

褚玉下意識搖頭,他對顧延最直觀的印象還停留在那些一塊瘋玩的日子,褚莊描述的人跟記憶裏的掛不上鉤。

“褚玉哥,我不否認我有黑暗的一面。顧家不需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往上爬,跪在夜色伺候人的就會是我。”顧延語氣輕松,你死我活的鬥爭被他三兩句揭過,隨即為失控的行為解釋,“今晚是我沒控制好情緒,鳴野醒了我會去道歉的。”

先動手的人是戚鳴野,顧延這麽冷靜的剖析自我,接著幹脆利落的承認過錯,褚玉反而說不出什麽了。

顧延也不追著他要答復,讓他回去好好睡一覺便走了。

褚玉昨天明明沒睡好,缺在陪護床翻來覆去近後半夜才入睡,早上被響動驚醒倏然睜眼,摸過手機一看才八點多,滿打滿算睡了六小時。

看他醒了戚鳴野不耐煩的吩咐,“給我倒水,渴死了。”

褚玉避開地上玻璃杯的殘骸,倒了杯溫水遞給戚鳴野。喝完水,戚鳴野把杯子遞還,在褚玉手還未碰到杯子邊沿戚鳴野就松了手,又是一地玻璃渣。

戚鳴野譏誚一笑,“你們兩兄弟,一個虐身,一個虐心,配合得真好。”

褚玉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平和問出心裏的疑問,“昨晚你動手的原因是什麽?”

戚鳴野怔愣,旋即又冷然勾起唇,“我還以為你好歹保留了點善良,看來糟踐人是你們的興趣,你們倒是志同道合,我成了異類。”

這理由大家心知肚明不是全部,但也說得通,褚玉不再深究免得惹他煩,傷在腦袋,再亂發脾氣加重病情就麻煩了。

為了不礙戚鳴野的眼,褚玉早早回家熬湯,午後才回醫院。進去時戚鳴野在打電話,瞧見他一擰眉背過身去,說話的音量控制的很穩,“不嚴重,傷口都處理好了。你不用來,醫院又不是什麽好地方。”

褚玉猜想是和朋友或者生意夥伴的電話,安靜走到一邊盛湯,輕拿輕放盡量不打擾到戚鳴野。

戚鳴野很快結束通話,褚玉端著湯過去,舀了一勺送到戚鳴野嘴邊。

戚鳴野條件反射偏頭,厭惡的躲了躲,“我說要喝了嗎,誰知道你會不會往裏面下毒?”

褚玉沒設想他會罵得這麽不留情面,放下勺子把那碗湯當著戚鳴野的面一口氣喝完,燙的差點掉眼淚。

戚鳴野依舊用嘲弄的眼神看著他,冷哼一聲當回應。

褚玉把東西收拾好,舌頭殘留刺痛,啞聲開口,“既然我做的東西你不放心,那你等會自己打電話讓酒店送餐吧,記得飲食要清淡點的。”

出了病房褚玉沒離開醫院,抱著精心熬了一中午的湯坐在花園的長椅上放空腦袋。

奶奶去世前曾跟他說,日子久了滴水都能穿石,何況是肉做的人心,多點耐心,多付出一點,會有回報的。

想到這褚玉給自己打氣,他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耗得起。

褚玉每天都會出現,有時一天一次,有時趁戚鳴野睡著多去一次,也只有在睡著時戚鳴野才不會抗拒他的靠近。

他就可以短暫坐在床邊,小心翼翼握著戚鳴野的手,不敢說話驚擾,視線借著月光描繪男人的眉眼,虔誠的像個禱告的教徒。

曾經有個男生總笑哈哈的逗他,“褚玉,你膽子這麽小,以後遇到喜歡的人難道就靠眼巴巴看著,等人家良心發現來追你?”

褚玉用口型無聲對熟睡的人訴說,“鳴野,我不膽小了,但讓喜歡的人困擾了該怎麽辦呢?”

拆線那天褚玉爸媽也來了,言語間充斥著心疼,他們是真心把戚鳴野也當兒子看,大概是礙於這層情面,戚鳴野一般在他們面前會盡量把叛逆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