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逃難(六)

青年軍沖入北平城的那一刻。

高凡已經挾著畫筆和畫板跑出青年軍的臨時軍營了。

什麽翡翠喇嘛身上有拯救他絕症的藥物,他才不信呢。

這又不是玩遊戲打怪掉寶,擱淺法則或者說是混沌法則,依舊在這個1920年起效,按照高凡對這個法則的理解,他不可能從黃衣之王身上拿到拯救自己的‘道具’。

神秘之間,彼此絕不兼容。

當然,逃跑也不是倉促行動。

高凡在畫出北平城的集體意志之前,就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退路。

他創作的第一幅國運之畫,主角是那些難民。

那幅蟾蜍之畫,準確描繪出了難民們的集體意志,此刻,高凡一旦拿著這幅畫,離開因為全軍突襲而顯得戒備松散的青年軍軍營,進入難民之中,那些難民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樣,開始在他身邊簇擁起來。

這就像是他曾在東瀛創作的支柱之畫一樣,難民們則比那些東瀛國民更易操縱。

隨著青年軍殺入北平城,天氣已經開始放晴了,在破開陰霾的天光下,高凡瞧著身邊簇擁著這群衣衫破爛,面色枯瘦的災民們。

雖然比起逃難時,精氣神兒好了一點,但也只能維持不死而已,畢竟青年軍的糧食有限,不可能供著他們可勁吃,每人每天有一碗粥,已經是天大恩賜。

但這樣可走不遠。

“哦~”高凡沖著他們哦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在自己的畫上填了幾筆,那只蟾蜍口中,便多了一只雪白噴香的饅頭。

蟾蜍向來叼錢,叼饅頭的著實罕見。

但畫筆一旦落墨,饅頭一旦出現,所有難民登時眼前一亮,他們望著自己手中,仿佛那裏真有一個饅頭那樣,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如果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一幕尤其詭異,這幾百個難民像是在同時啃空氣一樣,還有幾個被噎到了。

“慢點吃,慢點吃。”高凡對他們說。

吃完饅頭,高凡又幫他們畫了碗粥,可惜畫不出人頭米,不然高凡這支筆,可真是能夠憑空畫出一支軍隊了。

雖是吃了一頓空氣下去,但難民們精神頭好了不少。

‘精神食糧’這四個字,在1920年,在高凡筆下,可不是個比喻,而是一個名詞,指的就是高凡畫出的饅頭和粥。

這很復雜,高凡也不太能搞得清楚,大概要涉及到神秘對現實的幹涉,原因是兩個方面:

一是高凡的技巧,在畫出支柱之後,有了新的進步。

二是這個時代,瞧著是現實,但卻是被各種神秘填滿的現實,在這個時代,絕對發展不出現代科技,只能發出展基於惡魔特質的文明成果,比如人頭米。

所以,高凡是可以用這支畫筆幹涉現實的。

“吃飽喝足就走吧~”

高凡對難民們說,於是難民們擁著高凡,順手還從青年軍的軍營裏,拿了不少物資,包括幾匹馬,幾副擔架什麽的。

那擔架呢,由幾個較壯實的,把擔架擡起來,高凡就坐在上面,現在高凡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周星馳電影《武壯元蘇乞兒》裏的丐幫幫主蘇乞兒。

在難民們‘洗劫’青年軍駐地的時候,留守的青年軍保持了克制,因為他們不敢對高凡開槍,林森浩帶兵出擊前下達了死令,務必保證高凡的安全,即便是留守軍隊死絕,高凡也得活。

所以,這些青年軍只能眼睜睜瞧著高凡帶著一群難民,‘洗劫’了青年軍的駐地,當然,高凡也沒多拿,幾匹馬,一些物資,幾支槍,一些子彈,幾副擔架,這對青年軍來說不算什麽。

就在高凡在簇擁下準備離開的時候,忽得若有所動,他瞧向那個臨時的牢房。

說是牢房,也只是一間鎖住的屋子,親凡正被鐐銬鎖在裏面。

高凡砸開鎖,推開門的時候,親凡向他一笑。

“本家救命。”

所謂本家,自然是在說,親凡是從高凡脫胎而出的這件事。

“帶走。”

高凡順便就把親凡打包帶走了。

原因是高凡並不確定,自己給這群難民們畫的饅頭和粥,能不能當事,萬一真的餓的不行了,帶上親凡,糧食問題就解決了。

另外,高凡自己也得吃啊,他可沒辦法給自己畫饅頭。

於是,幾百個浩浩蕩蕩的難民往北平城相反的方向而去,而在他們背後,陰霾中的北平城像是被天神砍了一刀,一道天光緩緩綻開,謂為奇觀。

一次剿殺黃衣之王仆從的戰役,正在進行中,這場戰役將覆滅中華大地上最後一位皇帝,從此之後,軍閥將躍上歷史舞台,成為時代的主角,而其中最大的一位軍閥,正在北平城中,向著翡翠喇嘛發起沖鋒,他身邊則是數十條飛騰跳躍如龍般的蛆人。